10. 第 10 章

《重生后成了竹马的死对头》全本免费阅读

马车从勋贵云集的永安坊驶出,一路向南往集贤坊去。

鸯命掀起一侧车帘,街道两旁酒肆林立,还有一溜烟排开的摊位,有卖酱板鸭、大爆鱼的,新鲜的鱼块放入滚烫的油锅里炸熟后捞出,也有叫卖馄饨汤面的婆婆,两手拉扯间,又长又细的面线就直接抖进锅里开煮。

生意最好的,要数卖时令宫饼的妇人,琳琅满目的宫饼摆得满满当当的,按着玄京城的习俗,仲秋节,是除夕以外最重要的节日。整个八月,灯会、庙会、戏会等等多到数不过来。就连百官都被准许从仲秋节这一天开始休沐,享有三天假。

鸯命不喜吃甜腻的宫饼,看着香酥可口的核桃饼倒是差点流下口水,赶忙让竹茹下车买了两包核桃饼并一包山药糕来。

越往南去,人声渐渐稀疏。城南大多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区,转过荷花巷就是赫赫有名的集贤坊,据说,每年从各地赶赴玄京的举子大多都会选择住在坊中的客栈里。

除了经济上的考量,还有一个原因是集贤坊紧邻着礼部官衙。

红墙绿瓦、磅礴恢弘的皇宫伫立在城中心,长约千丈,檐牙高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车夫将马车停在巷子口,鸯命款款走下马车,身姿袅娜,粉黛薄施。她左右张望后,快速朝车厢内招了招手,示意竹茹把手里的东西赶紧交给她。

“姑娘,要不奴婢帮您提着,等到了门口,奴婢放下就走,成么?”竹茹抱着两匹布,不肯撒手,她担忧地看着鸯命鼓鼓囊囊的袖口。

姑娘这手腕伤得那么严重,短时间内可不能提重物。

鸯命等了半晌都没有动静,不由急了,凑近威胁道:“这个月的月钱还想不想要了?”

话毕,她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上瞬间就多了两匹布。

竹茹扒着车帘,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犹豫道:“姑娘,这能行吗?”她转头看着车厢内堆着的笔墨纸砚之类的。

顺着竹茹的目光,鸯命看见了耸立得像小山那般高的礼品,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这,这好像有些勉为其难了是吧?

“没事,大不了我搬两趟。”她咬牙坚持道。

两匹布就用完好的右胳膊夹着就行,至于两包糕饼,茶叶和笔墨纸砚……她低头盯着左手隆起的袖管看了一眼。心下想道,吴老大夫也没说骨头折了之类的,应该没什么大碍,至多是恢复的慢一些?

她踉跄地往巷子深处走去,手上的重物让受伤的手腕开始疼起来,如同细小的绣花针密密麻麻地不停在扎。

她的脚步比平时稍快,根据刚才打探来的消息,走到巷子最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口。

豆大的汗珠将她额角的碎发打湿,她提着东西站在门口,唇色发白,衬得下唇的殷红小痣越发鲜艳。

她预想过无数种可能遭遇的情形,但万万没想到这困难从还没进门就开始了!

屋内传来两道明显的争执声,她愣了愣,觉得站在门外偷听很不妥。

可是手上的东西提着又很沉,如果她大声喊竹茹来帮忙拿,屋内正在争吵的二人势必会听见。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

“你在水中与那姑娘肌肤相亲,让她失了清白。你让她往后如何有颜面走在世上?”林氏柳眉倒竖,怒斥眼前的儿子,“你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就应该负起责任,娶她过门。”

崔鸳唇角轻抿,沉默地站着不说话。

林氏看着半天憋不出个字的儿子,气得拿起靠墙的扫帚打他,语气中似是带着泪意:“我独自拉扯你长大,让你满肚子的学问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我这就打死你,一了百了。”

说话间,满室回荡着闷响声。

“我管你什么政见不合,你是和她爹过日子吗?”林氏虎口发麻,说出口的话也带着颤音。

“从小我就教你,不要做凉薄之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像极了……”

她转过话题,眼眶泛红,愠怒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你这个无赖是一回事,你不拿出个态度是另一回事!”

“你若是个丧良心的,我自然不会管你。可你若要再叫我一声娘,就给我老老实实上门提亲去。”林氏将扫帚“哐”得丢在地上,瘫坐在椅子上,沉声道。

崔鸳眉峰皱紧,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

林氏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无可奈何,这个儿子的脾气,她是最了解不过。

平时偏执己见,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叹了口气,好言劝道:“无论是为了那姑娘,还是为了你的仕途,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不拿出个态度来,外头的风言风语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可不是你或者那姑娘能承受的。”

隔壁那徐大人的续弦,前脚刚来她这里嚼舌头,把昨天宴席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当笑话说嘴给她听。

林氏上下打量遍崔鸳,瞅瞅,这倔驴,就差把“士可杀不可辱”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临近正午的阳光还有几分热,鸯命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娶?她?因为昨夜崔鸳救了她吗?

她知道,作为家世清白的闺阁女子,如果被男子毁去清誉,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嫁给那名男子,无论身形品貌;二是削发为尼,从此长居庙堂,这还是极少数疼爱女儿的人家,且不是那些门阀大族,若是身处高门,更要成全家族的颜面,以及顾着家中适龄姊妹的名声;三就是如她记忆中那样,一根白绫,了却平生。

她知道,这一世的崔鸳对她并无好感,昨夜他眼中赤条条的厌恶,只差亲口说得明白。

可她已经不是那需要顾全大局的衡阳郡主,她想对他说,不必他违背意愿,娶她进门,她亦不会轻易死去。

然而想起那暴雨惊雷中,希望一点点破灭的场景,她又无意识得浑身抖起来。

“儿子明白。”清冷的男音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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