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娘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那位七日前与云中鹤激战不休的壮士。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颇为不俗,然而在她眼中,终究还是略逊一筹。她并未因此心生惧意,只是暗自琢磨,不知这位壮士的同伴是否也已抵达此地。...
她斜眼望去,果见左首站着另一位黄衣军官,腰间插着一对寒光闪闪的板斧,显得威武不凡。
叶二娘正欲开口询问,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她心中一动,当即转身望去,只见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各自伫立着一人。这两人所穿服色与先前两人如出一辙,黄衣飘飘,头戴璞头,一身武官打扮,显得颇为气派。
东南角上的那位手持一对判官笔,笔身细长,笔尖锐利,似乎蕴藏着无穷威力。叶二娘见状,心中不禁暗自戒备,知道这几位武官绝非泛泛之辈。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二弟家来人了,我得想办法跟着他回大理才是。”胡枫看见四人不禁有了些想法。
左子穆声音洪亮,朗声宣告:“原来宫中赫赫有名的褚、古、傅、朱四大护卫都到了,真是让左某感到不胜荣幸。我,无量剑派左子穆,在此有礼了。”言罢,他朝着那四人深深地一揖,显得极为恭敬。
只见那位手持判官笔的护卫朱丹臣,面带微笑,抱拳回礼,显得颇为谦逊有礼。然而,其余三人却仿佛未曾听见左子穆的话一般,面无表情,毫不理会。
这一幕,虽然显得有些尴尬,却也展现了宫中四大护卫的高傲与不羁。他们身为宫中重臣,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对于左子穆这样的江湖人士,或许并不放在眼里。
然而,左子穆却并未因此感到不悦,反而更加恭敬地等待着他们的回应。他知道,这些护卫都是宫中的精英,自己能够与他们结交,也是一种荣幸。
最先赶到的卫护褚万里,他手持铁杆,整个人显得异常冷峻。那软索之上卷缚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动。在烈日的照耀下,那长剑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犹如一条银色的游龙,在空中肆意翻腾。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愤怒:“‘无量剑’在大理,历来被视为名门大派,威名赫赫。可谁曾想,这掌门人竟是个如此卑鄙无耻之辈。段公子何在?他如今身在何处?”
褚万里心中怒火熊熊,对于左子穆的所作所为感到极为愤慨。他听闻左子穆竟然想要抓几个无辜的小孩来交换自己的孩子,甚至还要听命于那个恶名昭彰的叶二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他紧握着铁杆,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左子穆看透一般。
“段……段公子?”左子穆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慌张与疑惑,似乎正在努力回想,“哦,对,我想起来了。数日之前,确实曾有过几面之缘,与段公子有过短暂的交谈。只是……”他顿了顿,眉头紧锁,“只是此刻,我却无从得知他的去向。段公子他……他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木婉清原已心灰意冷,决定与这个世界作最后的告别。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对话却像一股清泉,瞬间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田。她听到他们在寻找胡枫的二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暗自思忖,若这些人能出手相救,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她强忍住身体的疼痛,努力调整呼吸,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微颤道:
“段公子,他与我夫君情同手足,结为兄弟,可如今,却遭那恶妇的兄弟毒手,不幸丧命。”她说着,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叶二娘,继续道:“那凶手,江湖人称‘穷凶极恶’云中鹤,身形高瘦,犹如一根竹竿,矗立在地……”
褚万里闻言,面色骤变,惊呼道:“果真是他?”而那位手持熟铜棍的卫护傅思归,在听到胡枫遇害的消息后,悲愤交加,他怒喝一声:“段公子,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这就为你讨回公道!”言罢,他挥起手中熟铜棍,如泰山压顶般向叶二娘砸去。
叶二娘身形轻捷地一闪,巧妙地避开了攻击,随即她发出一声哀怨的呼喊:“哎哟,我那大理国的四位英勇卫士,褚、古、傅、朱,你们是我的好孩儿,却如此短命离世,让为娘的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我那四个可怜的短命孩儿,你们在黄泉路上,稍稍停留片刻,等一等你们的亲娘叶二娘啊。”
那褚、古、傅、朱四人,虽然年纪与叶二娘相差无几,但在她口中,却如同亲生儿女一般。她声声呼唤着“我的儿啊”,声声痛呼着“短命的小心肝啊”。
“以后就叫你毒嘴二娘吧。”胡枫听到这差点笑出声。
傅思归愤怒至极,手中的铜棍舞动得风声呼呼作响,一时间,棍影纷飞,犹如一团浓厚的黄雾弥漫开来,将叶二娘紧紧包裹其中。
叶二娘双手紧紧抱着左子穆的幼儿,身形在铜棍的缝隙间灵活穿梭,巧妙地躲避着傅思归的攻击。尽管铜棍舞动得如此猛烈,却始终未能触及她的衣角。而那幼儿,在叶二娘的怀抱中惊恐地大声哭喊,声音尖锐刺耳,令人心悸。
左子穆焦急地呼喊着:“两位停手,快停手啊!”他心中焦虑万分,既担心叶二娘伤害到他的孩子,又害怕傅思归的愤怒会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另一个护卫古笃诚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板斧,他大喝一声:“‘无恶不作’叶二娘,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就让我古笃诚来领教你的高招!”说着,他便身形一矮,如同旋风般冲向叶二娘,手中板斧化作一道道寒光,正是他擅长的“盘根错节十八斧”。
叶二娘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轻轻地说:“这小孩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不如你先把他解决了,也省得我们麻烦。”说着,她手中的孩子被她轻轻一推,径直朝那寒光闪闪的斧头迎去。
古笃诚见状大惊,急忙想要收回手中的斧头,可就在这时,叶二娘突然飞起一脚,从裙底直踢向他的肩头。古笃诚虽然身躯健壮,但也被这一脚踢得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他急忙稳住身形,重新扑上前去与叶二娘缠斗。
叶二娘似乎并不急于取胜,反而以那孩子为挡箭牌,每当古笃诚和傅思归的兵器逼近时,她都会用孩子来牵制他们的动作。这使得两位高手在攻击时大为不便,不得不时刻留意着不要伤到那个无辜的孩子。
左子穆的嗓音中充满了焦灼与急切,他疾呼道:“小心啊!那孩子!那是我的小儿,你们千万要小心,别伤了他!傅兄,你那一棍,似乎打得稍高了些。古兄,你的斧头,也请……也请别朝我孩儿的方向挥去。”
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一道清亮激越的笛声突然自山背后悠扬飘来。那笛声初时似乎还远在千里之外,但转瞬之间,便已经响彻耳畔,仿佛近在咫尺。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山坡后转出一位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他三绺长须随风轻扬,形貌高雅非凡,透出一股超脱尘世的飘逸气质。他双手持着一枝铁笛,正兀自凑在嘴边,专注地吹奏着那动人的旋律。
胡枫悄然藏匿于暗处,目光锐利地穿透黑暗,眼前的一幕让他心中微震。那站在远处的身影,竟然是高君候。叶二娘本就不是高君候的对手,此时若是再陷入多人的围攻,恐怕性命堪忧。这样的情况,显然与胡枫的计划背道而驰,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朱丹臣见状,迅速迈开步伐,几步便来到高君候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向高君候低声耳语了几句。而那吹笛的高君候,仿佛并未被周围的激战所扰,笛声依旧悠扬,曲调中透着一股悠闲自在的韵味。他缓缓朝着正在激烈交锋的三人走去,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这场争斗与他无关。
突然之间,笛声如雷霆般炸响,其音之烈,震得众人耳中隐隐作痛。他,那位吹奏者,十指如飞,紧密地按住笛孔,鼓足了气息,急速吹奏。铁笛的尾端,随着他的吹奏,猛然间喷出一股狂风,直扑叶二娘的面庞。
叶二娘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势一惊,脸色瞬间大变,她迅速侧过脸庞,躲避那扑面而来的劲风。然而,就在她躲避的瞬间,铁笛的一端已经犹如闪电般指向了她的咽喉。
这两招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即便是以叶二娘那敏捷的反应和应变能力,此刻也不禁有些手忙脚乱。在危急关头,她腰肢轻摆,上半身强行向后撤退了一尺有余,同时,她迅速将左山山朝高君候的身前一抛,企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紧接着,她伸手便向那铁笛抓去,试图抢夺过来。
高君候的动作迅捷无比,不等那孩子完全落地,他的宽大袖袍已然翻飞而出,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轻柔却又坚决地将那孩子卷入怀中。
叶二娘刚刚触碰到那根铁笛,便感觉到手心传来一股灼热,仿佛握住了一块刚出炉的红炭。她心中一惊,暗想:“难道这笛子上涂有毒药?”她不敢有丝毫迟疑,急忙松开手掌,将铁笛抛了出去,同时身形一纵,跃出数步之外,以防不测。
高君候并未理会叶二娘的惊惶失措,他再次挥动大袖,将怀中的孩子稳稳地抛向左子穆。那孩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入左子穆的怀中。
叶二娘眼神微转,瞬间捕捉到高君候左掌心那片殷红,宛如刚被烈火焚烧过一般,心头又是一震。她暗自思忖:“原以为那笛子之上涂有毒药,却不料是他以内力之强,将铁笛炙热得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
想到此处,叶二娘不由自主地又退了几步,随即展臂一笑,语气中透出一丝赞叹:“阁下武功之高强,实乃出乎我意料之外。想不到在这偏居一隅的大理,竟能遇见如此高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高君候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叶二娘光临敝境,实乃幸事。大理国虽小,却也应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才是。”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谦逊与从容,仿佛这突如其来的相逢,于他而言只是平常之事。
左子穆紧紧地拥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内心的惊喜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让他语无伦次。他脱口而出:“敢问阁下,莫非是……是高君候前辈?”
高君候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转而向叶二娘询问道:“叶二年,段公子此刻身在何处?还望不吝告知。”
此时,胡枫才假装从山下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喘息,似乎是急于求证什么。他故作惊讶地问道:“前辈所说的段公子,莫非是指我二弟段誉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