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眨眨眼。
蹲在地上,扯下小小的手掌上带着的首套。
伸出白嫩的手指往雪人身上戳去。
一戳一个小洞洞。
嘴角露出欢快的笑声。
笑的控制不住,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落。
玻璃没有等到桃子的回应,脸上闪过失望,瞧见桃子嘴角的口水,伸出手帕给桃子擦拭一下。
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往柴房走去。
宁宴慢悠悠走到桃子身边。
穿着大红色小夹袄的桃子闻到宁宴身上的气味,抬眼看见宁宴,伸开双手:“报,抱抱桃子。”
小桃子脸上是灿烂的笑。
眼神纯净的就跟春日的水一样。
这样的孩子呀!
宁宴心里一软,就把桃子抱了起来。
桃子的小脑袋往宁宴胸前噌了几下。
“桃子,要,要觉觉!”
说完还伸出小手,打了一个呵欠。
宁宴心软的一塌糊涂,这是谁家的女儿呀,长得就跟一团豆包一样,软乎乎的。
脸蛋嫩的就跟上好的凝脂一样。
伸手将桃子横着抱起来。
并且……
轻轻的摇晃起来,没一会儿,小桃子就睡着了。
还传出来轻轻的打鼾声。
将小桃子放在床榻上,宁宴看向是这边的奶嬷嬷。
用眼神示意奶嬷嬷,跟着走出来。
关上门。
宁宴问道:“玻璃是每日都过来吗?”
“玻璃姑娘,经常过来的,先前会给小公子小小姐送一些奶制品,小块的奶酪、方糖,之后再过来会跟小小姐一起玩,玻璃姑娘很有耐心的,玩土的时候也不会嫌脏,堆雪人这么冷,玻璃姑娘一个人就完成了。”
“玻璃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粗心,卷毛恁大的一条狗,都被弄丢了,说起来也怪异,这卷毛这么凶悍,竟然会被人不声不响的弄走,玻璃姑娘也是倒霉。”
“这样吗?”宁宴脸上的表情一点儿的变化都没有,期待的看着奶嬷嬷。
想要听奶嬷嬷继续说下去。
奶嬷嬷被宁宴这么看着,诉说的欲望更强盛了。
“玻璃姑娘其实也挺冤枉的,不过做错事儿了就得浮出代价,夫人您是打算惩罚一下玻璃,还是真的就不在继续用下去了?”
“玻璃这个人给你们的感觉还挺好的呀?”
“可不是,玻璃姑娘好相处的很,不像珍珠一样,老想着偷懒,玻璃会帮着我们这些下人做事,还会给我们从外面带进来一些绢花了布匹了。”
“……”
宁宴没说话。
觉得玻璃很会做人。
但是……
太会做人了。
所谋不小啊!
“好好伺候桃子跟团子,吃的用的别假于他人之手,记住你们的本分,若是觉得玻璃可以当好奶嬷嬷,那你们就回家吧,我把玻璃调过来,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玻璃很好用。”
宁宴话落,奶嬷嬷脸色一白。
心里突然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甚至开始怀疑,玻璃是不是瞧着她这边儿给的月钱比较高,想要抢她的活了。
宁宴从小院离开。
轻轻笑了一声。
下人们相处的和谐,她竟然还得防备着。
若是她现在是个丫鬟,大概也喜欢和谐融洽的环境,但是现在做出来的事儿,都快变质成挑拨离间了。
屁股决定脑袋,职位不同,所思所想也会不同。
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让玻璃照顾孩子,宁宴是不放心的。
奶嬷嬷拿着那份钱,就得把该做的事儿给做了。
宁宴走到厨房。
热气熏熏,在厨房里根本就不用穿的太厚,不过,厨房这地方里面的调料很多,花椒粉,胡椒面,孜然粉还有辣子酱汁麻汁等等。
调配菜品的时候,各种香味就窜了出来。
宁宴刚进去还有些不适应。
果然……
富裕的生活把人给腐蚀了。
之前的时候,她每日都在灶房里做菜,也没有觉得油烟味多么呛人。
“贾婆子呢?”
“烧纸去了。”武婆子回应一句,又开始拿着手里的勺子翻了起来。
至于戴婆子,给武婆子打着下手,瞧着两人的相处,似乎是很不错的样子。
宁宴走出厨房,院落里还是炒肉的味道。
贾嬷嬷烧纸去了,给谁烧呢?
宁宴忽然觉得,对于贾婆子她知道的太少了。
不过,似乎也不不需要知道的太多。
有一种人,只要知道她不会伤害你,其余的事情都很无所谓。
推开贾婆子房间的门,里面燃着的香熏熏的,走进去看见手里拿着一张帕子的贾嬷嬷,贾嬷嬷眼睛有些红。
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是放宽心的好。”
“大娘子来了?”宁宴宁宴的话,贾婆子拿着手帕,在眼角擦拭一番,看向宁宴。
嘴角勾出一抹笑。
苍白的很……
“嗯,过来想询问些事情。”
“直接让鸳鸯招呼老奴过去就成了,怎么还亲自往这边走上一趟。”
“出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整日在房间闷着也不舒坦!”
“说的也是,生命在于运动,大娘子想要知道什么?”贾婆子脸上的疲倦消失,苍白落寞的样子,就跟幻觉一样。
“玻璃跟戴婆子在府里可还好?她们似乎很好的样子?”
“玻璃认了戴婆子当干娘,这事儿只有厨房的人知道,所以,亲近了几分。”
贾婆子从善如流。
说完眼皮子上挪:“玻璃跟戴婆子有问题?”
“没有问题,似乎很完美的样子。”
很完美本来就是一个破绽。
贾婆子来历不凡,也曾身居高位,所以立马知道宁宴的意思,顿了顿说道:“我会注意一下的。”
“那就辛苦您了。”
“当不起的。”
您……是长辈的意思。
被宁宴尊重,贾婆子的心里是非常的舒服的,她的身份注定了见不得光,只能在角落里求生。
卖身为奴,说到底是极为沧桑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苟延残喘。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去的,心理无疑是很强大的。
“当的起的。”宁宴话落,不容置喙。
贾婆子在宁宴心里比徐氏更当得起长辈。
从贾婆子身上受益良多。
贾婆子摇摇头,宁宴的这番行为让她的压力有些大。
日后啊,还得多操心一些才是。
宁宴坐在房间里跟贾婆子说了一会儿话,准备离开的时候,贾婆子突然说道:“你娘那个人……”
“……”宁宴回头。
贾婆子说道:“你也别怪她,自小生活的环境养成的三观,到了这个年龄了,基本已经定型了,想要改正很难的,语气说她是一个不合格的娘,倒不如说生活的磨难给与她太多痛苦。”
“……”宁宴笑了笑。
徐氏如何,她是不会评价的,真正的原主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么,后世来的灵魂,跟原主家人之间的拉扯早就结束了
宁宴脸上的笑太过于恬淡了。
以至于贾婆子还有些震惊,这种类似于全部放下松懈,她从没有见过。
血脉之间的关系,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断开的。
但是,在宁宴身上,她完全的感受不到血脉累赘。
一个人到底心胸如何开阔,才能将这些事情给放下。
贾婆子看不懂。
宁宴没有为难贾婆子,把徐氏的住址告诉了贾婆子,就前院走去。
继续算账。
蝶儿怀孕对于宁宴来说应该是个好事,最起码,陆老夫人忙了起来,一时半会的不会有阴招。
安稳的过了几日。
朱雀大街上的铺面已经装潢好了,邓掌柜亲自给宁宴发了一张请帖。
宁宴翻开请帖,随意瞧了两眼。
“你看着办就好。”
说完将请帖放在一遍。
邓掌柜更佩服宁宴了。
这种宠辱不惊的样子,可不是谁都有的。
店铺重新装潢,着实花了不少精力还有金钱,夫人竟然连去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邓掌柜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些重了。
口嫌体直是什么意思,宁宴的一番行为,阐述的淋漓尽致。
朱雀大街崭新的铺面开张的一日,宁宴带着鸳鸯走出了府邸,站在姓宁铺面对过的人群里。
瞧着邓掌柜如同新婚的小郎君一样眉眼冒着喜气的傻样。
啧啧一声:“这邓掌柜,当年成亲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的激动过。”
“可不是么,能一样吗,邓掌柜前前后后娶妻去了三次,现在布庄整改,却是头一次,不激动才怪。”
站在宁宴旁侧的一个脸生的人愤愤一声。
宁宴瞧了一眼……
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跟这人继续攀谈,听着这人愤愤不平的话,宁宴就可以猜到一些原因,想来这人跟邓管事是有些交恶的。
燃放鞭炮,剪裁活动,铜钱洋洒几个程序走过去之后,铺满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明明是个布庄,但是里面的装潢却是十分的高雅。
还有不小的茶水厅。
除了这些还有袅袅的香烟从香炉里熏熏飘扬,悠扬的琴声在耳边回荡。
可以说,格调非常高了。
宁宴对邓掌柜的执行能力还是很佩服的,最起码在她说的情况下改进了很多。
在布庄里呆了一会儿,宁宴就走了出来。
全程都没有跟邓掌柜接触。
“大娘子,咱们去哪儿呀!”
站在街上,闻着路边摊子上散发的炒栗子香味儿。
鸳鸯使劲儿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