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不会的!”
“你了解我的性子,我绝对不会成为文武百官钳制太子殿下的棋子。”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
“我从始至终,只想帮大哥打天下,我的志向是成为徐帅一样的人,绝非囚禁于宫禁之中的人。”
“......”
朱棣不仅再三保证着,还是变着花样的再三保证着。
沐英看着一脸真诚的朱棣,很想就这么放过他。
可他也不断的在自己的内心质问自己,真的可以就这么放过他吗?
他朱棣可是当朝皇帝和皇后的嫡子啊!
他距离朱标,也就是差了一个‘长’字而已!
皇帝的嫡次子少年英武,功勋卓著,还是老帅徐达的大女婿,背后还有王保保鼎力支持。
王保保并不可怕,可怕是他所代表的军中蒙元士兵和色母士兵。
不仅如此,他还是洪武第一宠臣叶青的嫡传弟子!
一想到这些,沐英就觉得头皮发麻。
就算是朱标是有史以来的最稳太子爷,他也不是那么的放心。
身为开国帝后的爹娘在世,他还能放心的在云南留守,可要是他们俩都千秋万代之后呢?
沐英越往这个方向去想,就越觉得史上最稳太子爷,也不见得那么的稳。
想到这里,他再次看向朱棣之时,目光之中竟然有了那么一抹极为不易察觉的杀意。
如果他朱棣不是朱元璋的亲儿子的话,他眼里的杀意,可就不是极为不易察觉这么简单了。
“不行!”
“你必须发誓,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发誓!”
沐英的声音强势无比,大有朱棣不发誓,他就抱着朱棣一起从这悬崖之上跳下去的意思。
朱棣看着步步紧逼的沐英,再看着这越来越近的悬崖,也是不自觉的有点慌了。
此刻的朱棣,真的是有些慌了。
按理说,他对朱标的忠心可谓是天地可鉴,最起码在他自己看来,绝对是天地可鉴的。
就算是发个誓,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种被人逼着发誓的感觉,但凡是个人都绝对不会喜欢。
“我该怎么办?”
“我和英哥在这里打一架?”
“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师父学武,应该是能打得过他的。”
朱棣的师父,其实并不止叶青一人。
叶青教的武,主要是还是兵法韬略,也从旁指点武功。
正如叶青所说,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武不出个枪花来,但却比谁都懂该怎么把功夫练好。
而真正教他武功,真正锤炼他的人,则是他师父叶青身边的‘独臂黑衣武士’。
那个‘独臂黑衣武士’,这些年可以说是非常的讨厌。
总是在夜晚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就来偷袭他,还次次都揍得他狼狈不堪。
揍完他之后,还背对着他讲解他为什么会被揍得狼狈不堪。
他朱棣把这些讲解听进去之后,武功也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是独臂黑衣武士的对手,但也不至于输得太狼狈。
最起码他不会摔个狗啃泥,而是在狗啃泥之前,总能巧妙的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经历,朱棣也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沐英看着朱棣握拳,也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不肯发誓。”
“你果然是一个有缝的蛋,那群苍蝇就喜欢叮你这种有缝还腥的蛋。”
说着,沐英就径直往自己的战马而去。
朱棣忙跟上去,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他就看见沐英就从他那强健无比的黑色战马两边的得胜钩上,取下来了他的兵器。
沐英的战马,每一匹都是能跑能扛的强健战马,因为只有这样的战马才能驮着手持‘擂鼓瓮金锤’的沐英进行马上拼杀。
朱棣并不知道话本之中,那些个使用‘擂鼓瓮金锤’历史名将,到底是不是真的使用这么厚重的兵器。
但他却完全可以肯定,沐英就是使用的这么厚重的兵器。
话本里的几百斤重,自然是假的。
但他这两个大锤子,加起来比一个正常男子还重,却是绝对真实有效的。
他现在还记得,他当年在军中当小兵的时候,就亲眼看见沐英一马当先,一锤子打得敌将脑袋碎裂。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真正意识到沐英那‘镇国将军’的封号,绝对不仅仅只是他沐英是朱元璋最喜爱的义子这么简单!
朱棣想到这些让人惊骇的战场画面,再看着这越来越近的俩大锤子,瞬间就忘记了他师父和‘独臂黑衣武士’对他的谆谆教导!
“大哥,你玩真的?”
“大哥,你别过来,我们说归说,哪怕是动手也行,但你不能动锤子啊!”
“我是你爹的亲儿子,我是你娘的亲儿子啊!”
沐英依旧步步紧逼道:“爹娘的亲儿子不止你一个,死一个也不打紧。”
“我这个义子换一个亲儿子,不亏!”
“有本事就让陛下诛我九族试试!”
朱棣气得心肝都在发颤了,这人也是跟他师父混久了之后,学成这种不要脸的混账了。
诛他沐英的九族?
不得把他朱元璋一起搭进去?
朱棣步步后退,甚至还被身后的断数木桩绊倒,直接用屁股向后挪动。
终于,他的后背撞到了拴住自己的战马的那棵树。
也就在此刻,阳光挥洒在他的战马得胜钩之上,那柄他师父送给他的‘虎头湛金枪’的鎏金虎头之上。
枪杆之上,那几个‘唐楷’刻字,也在阳光之下,变得非常的显眼。
“秦琼,秦叔宝?”
沐英冷笑道:“你师父是一个标准的大唐迷,不论是建造城池,还是修筑风格,都离不开唐风。”
“哪怕是送你的兵器和甲胄,都做得真的就像是唐皇李世民,和各路名将所赠一样。”
“我知道他的心意,他希望你可以继承他们的意志!”
说到这里,他突然就单手轻松转锤,直指朱棣道:“可是,我大明朝不需要唐太宗,不需要倒反天罡,杀害嫡长太子,再成就霸业的唐太宗。”
“我让你发个誓,你居然还敢握拳?”
“看来,你是真的传承了唐太宗这方面的意志啊!”
“既然如此,我岂能留你?”
“朱老四,拿命来!”
话音一落,沐英就手持双锤,凌空跃起,直逼朱棣的面门而去。
朱棣看着凌空翻跃而来,还目露嗜血凶光的沐英,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都说拳头未到拳风先来,可他却是锤头未到,锤子所煽动的风,就先打在了他朱棣的面门之上。
朱棣忙拍地而去,这才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可也就在他踉踉跄跄的撞在树干上之时,沐英的一对大锤子,就狠狠的砸在了他刚才所坐的地面之上。
这地面不说全干,但也算是大半干的状态。
可就是这么一块还算结实的地面,都被那俩锤子砸出了蜘蛛网状的裂纹。
声浪的余波刚刚过去,朱棣这才回过了神来。
“英哥!”
“我呸!”
“沐英,你他娘的来真的,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啊!”
朱棣看着这一幕,惊魂未定的同时,也怒不可遏。
沐英看着朱棣这快要与他决裂的表现,虽然已经一脸的冷峻,但却心中暗喜。
不错,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老四,别怪你英哥,我怎么会真的要你的命呢?”
“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不会认为,我可以为了太子殿下,要了你的命!”
想到这里,沐英也只是声音冰冷道:“好啊,你果然有一颗成为大明‘唐太宗’的心。”
“不错,我就是要你的命。”
说着,沐英再次举起双锤,朝朱棣攻了过去。
朱棣看着此刻勇猛如熊的沐英,也只是再次利用身法躲避,紧接着就找准机会翻身上了马。
“驾!”
朱棣一把拍在马匹之上,突然吃痛的战马,一下子就扬起前蹄,站了起来。
马蹄落地之后,就发疯似的狂奔了起来。
朱棣也不知道该怎么逃避后面疯子的追杀,只有把跑路的权力,交给胯下的战马。
战马不是普通的驮马,不仅聪明识途,还和主人有着极高的默契。
它似乎知道主人的意图,就开始往林子里钻。
可不论它怎么跑,都没办法甩掉后面穷追不舍的沐英。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林中草场。
山里的地形就是这么复杂而神奇,前脚还是茂密的森林,可下一瞬就是丰美而平坦的草场。
所谓的山顶平原,和山间草原,就是这么来的。
这犹如关外草原的草场并不是很大,一眼就能望得到头,可也足够两人马战了。
“怎么?”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和开国皇后马秀英的嫡子,就这么孬吗?”
“看来,你师父说得不错,龙生九子还参差不齐,你就是最差的那个吧!”
“嫡子,嫡次子,哪里能比得上嫡长子?”
“你师父叶青自以为聪明,可没想到却是个瞎子,收了你这么个孬货当徒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时候还被他身边的‘黑衣独臂武士’揍。”
“那狗啃泥的样子,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枉他教你那么多功夫,可你却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看来,你也觉得你那俩师父教的东西,全都狗屁不如,连我都不敢面对!”
“......”
沐英为了刺激朱棣,为了让朱棣克服对他的恐惧,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自他八岁拜朱元璋和马皇后为爹娘的那一刻起,他还是第一次大逆不道的叫他们的名讳。
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大逆不道。
当然了,他不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去刺激朱棣,朱棣也实质是不敢面对他。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家的人是又惧内又惧长。
这就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传承一样,真就是又惧自己的媳妇儿,又惧怕爹和兄长。
哪怕是他朱标,也只是过了‘惧内’这一关,却始终过不了‘惧长’这一关。
他沐英不是朱元璋的亲儿子,但朱元璋的亲生儿女们,却没有一个不畏他如虎的。
哪怕是朱标,也对他有所畏惧!
现在想来,让他沐英留守云南,还真就是在保护他!
可他留守云南之后,像朱棣这种功勋卓著的嫡子亲王,又如何自处呢?
且不说文武百官会利用他来掣肘朱标,只怕他自己都会有那方面的心思。
即便是现在还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将来也可能会有。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可说不准的事情,就是有可能的事情!
他沐英绝对不会让这个可能存在,可他也不能真的杀了朱棣!
他唯一能做的,那就是让朱棣明白,他随时可以为了朱标,杀了他朱棣。
他更要让朱棣明白,哪怕是他朱棣有名师指导,哪怕是他朱棣全力以赴,也绝对没有从他沐英手里活命的可能!
可这朱棣一直不敢面对他,也不是个办法。
如果朱棣不竭尽全力的和他打一架,将来就会心存侥幸。
假以时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就会想着‘我当年只是让着沐英,真打起来,还不一定鹿死谁手’。
他断然不能让朱棣有这种想法,因为他要的不是真到了那时候,他真的为了朱标,对他朱棣痛下杀手。
他要的是朱棣因为他沐英,而绝对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只有这样,才能既保了朱标,又保了他朱棣!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得起养他教他的爹娘!
想到这里,沐英只是眉心一皱,就说得更加的难听了。
“你就逃吧!”
“你既不敢发誓,又不敢面对我,足以证明你的狼子野心。”
“你认为,你可以逃得掉吗?”
“还真是一个只会逃到爹面前去告状的孬货,真给你爹和你师父丢脸啊!”
“我觉得,我就算是留守云南,也可以给你媳妇儿写封信,就说你连和我打一架都不敢。”
“不对,等你的儿子朱高炽长大之后,我还要告诉他。”
“就说他爹,燕王朱棣,是个孬货!”
说到这里,沐英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着快要纵马逃出草场的朱棣,也只是眉心紧皱的同时,心中暗道:“这都不转身?”
也就在他如此思索之时,快要逃出草场的朱棣,突然就勒住了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