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思篇6

朱尔旦此番酒席之上饮了不少的酒,也正是因为此等关系,乃至于身后的燕赤霞与青凤那打趣言语声音颇高都未令朱尔旦注意。

青凤与燕赤霞跟随了朱尔旦行了许久,或许是因为朱尔旦因为饮酒过多的缘故,才至于行的甚是缓慢,朱尔旦忽自停留于一处还算是气派的院门之前。

“朱尔旦这小子要做些什么?”青凤为之不解,毕竟观朱尔旦这般心智愚钝,不知又要作何事。

却见朱尔旦于院门之前停留了许久,燕赤霞不由得发笑。青凤不解,不知燕赤霞为何而笑,遂问道:“兄长,你再笑什么。”

“我说,这一户该不会是仗着朱尔旦愚钝欺负于他,而这朱尔旦想要于这人家门前撒尿解气吧。”燕赤霞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作想,这等宛若孩童才会用的报仇解气之法,或许因为朱尔旦的心智像极了孩童吧。

正当青凤也在摇头苦笑之时,朱尔旦却突自叩响了门环,“开门,我回来了。”

家丁将门打开,见是朱尔旦,连忙说道:“少爷回来了。”家丁所在位置正好可以看清青凤与燕赤霞所在,遂问道:“少爷,那二人是?”

朱尔旦闻言连忙回头查看,见是青凤与燕赤霞,虽然感觉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是隔着些许距离,加之朱尔旦并不善于记事,一时间也想不起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两人。

“莫不是贼人,少爷,你可记得上次便有两个贼人想要盗取府上财物,需不需要小人唤上家丁,擒下了这两贼人。”家丁略带些许惶恐向朱尔旦问道。

朱尔旦宛若未闻,突自向青凤与燕赤霞行去,青凤与燕赤霞也从未想过朱尔旦会突然向两人走来,此番再想隐去身形为时已晚,朱尔旦已经快行至两人身前。

待朱尔旦行至两人身前,“朱,朱公子。”青凤险些就将那早已耳闻目染众人对于朱尔旦的称呼言出口,但是观朱尔旦的神情,着实能堪负这朱二傻子之名。

“二位。”朱尔旦拉长着声音,忽自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朱尔旦愚钝,希望二位不要见怪,我看二位甚是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二位。”

燕赤霞轻咳了一声,提示道:“大胡子宗师,酒肆。”

两个关键名词一出,朱尔旦立时想起,又再次猛然拍了自己额头一下,青凤看入眼底听得这连连作响,都不禁为朱尔旦感到生痛,“疼吗?”

朱尔旦听闻青凤的话语,认为是青凤关切于自己,遂还礼说道:“劳烦姑娘挂心,不疼的。”朱尔旦言罢又不由得细看了青凤几眼。

燕赤霞见朱尔旦盯着青凤目不转睛,随即又轻咳一声,但是这一声轻咳提醒,朱尔旦却宛若未闻一般,燕赤霞立时又将朱尔旦的衣领提起,“你这小子是不是讨打。”

这番举措令朱尔旦猛然想起,“我想起来,你们是当日我驼负那大胡子宗师木像前来阻拦的两人。”朱尔旦言罢却又再次盯着青凤,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边突自而语,“真美啊,可惜了,能给我当媳妇就好了。”

青凤见燕赤霞揪住了朱尔旦的衣领,本心生阻拦之意,但是听闻朱尔旦的话语,一时又气又笑,遂不作阻拦。

“你这小子若是再言轻薄之语,我定不轻饶于你。”燕赤霞或许是念及朱尔旦心智愚钝,将那揪住朱尔旦衣领的手松开。

朱尔旦见燕赤霞将自己放开,遂说道:“既然相逢,可否请二位到我府上一叙。”

“天色已晚,就不去了。”燕赤霞听闻方才朱尔旦的言语,遂心生警惕,说道。

青凤闻言却不以为然,毕竟朱尔旦的心智如同孩童一般,方才之语定然是无心之语,即便是心智健全之人,青凤也并不会多虑,毕竟寻常凡人也伤不得自己。

“朱公子既然已经邀约,如若不赴约想必有负于朱公子的美意吧。”青凤却生应允之意,这令燕赤霞不曾想到。

“青凤妹子,你与他纠葛些什么?”燕赤霞闻言生急,问道。

青凤遂压低声音,“兄长,我倒无事,风餐露宿也惯了,只是此番有你在身旁,若是无个栖身之所也甚是不方便。”

“妹子,你的意思是我受不得苦楚?”燕赤霞闻言反问道。

青凤见燕赤霞会错了自己的意,遂说道:“兄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若是于长街之上栖身倒也没什么,但是若是被巡城的校尉拿住,将你我驱赶出这陵阳城,只怕届时会耽搁我等寻见陆判。”

燕赤霞闻言颔首,长出了一口气,“也是,我的盘缠已然用尽,再想住店恐怕是不行了。”

“二位请。”朱尔旦虽然并不知道两人所言为何意,但是听闻大概意思便是青凤应允了,而后立即行于青凤与燕赤霞身旁,指引道。

燕赤霞并未继续推诿,跟随朱尔旦向朱尔旦府上行去,家丁见朱尔旦去同燕赤霞与青凤交谈了一番后,燕赤霞与青凤便跟随朱尔旦回到了府门之前,遂问道:“少爷,这二位是?”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方才宴席只是没有痛饮,我这才邀请二位来到我府上,你也知道我善忘事,加之饮酒的缘故,这才引得误会,无事的,你即刻命人前去准备酒菜,我要同我这二位朋友痛饮一番。”朱尔旦对着家丁说道,家丁闻言遂沉下心来,领命而去。

青凤与燕赤霞跟随着朱尔旦来到一处偏房之中,朱尔旦将烛火点燃,使得屋内被烛光所照不再那样漆黑。

片刻过后,家仆将酒菜端于三人所处的偏房之中,朱尔旦并未拘于礼节,或许于朱尔旦而言,礼节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样的重要。

朱尔旦连饮下三杯后,才注意到青凤与燕赤霞并未动筷,遂劝道:“饮酒,饮酒。”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不曾想这朱尔旦竟然会这般唐突,朱尔旦又饮下一杯,稍解了馋酒之意后说道:“我这个人呢,二位想必也看出来了,这里,有些愚钝。”朱尔旦言罢直指自己的心房所在。

“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朱公子甚是平易近人,并未觉得有什么愚钝。”青凤莞尔道。

朱尔旦闻言稍怔,说道:“姑娘所言可是真的?”朱尔旦言罢又饮过一杯,随即长叹一声说道:“如若每个人都像姑娘你这般看我,那就好了,别看我平日里所结识的那些同僚表明之上对我都甚是客气,但是背地里那些非议之言我也自是有所耳闻,但是奈何我心智愚钝,他们说的是事实,我也做不得反驳。”

“朱公子又何须如此刻意的去注重他人对于你的看法,自己过的舒心自在才是最真切的,说真的,反倒我有些羡慕朱公子的无忧无虑。”青凤劝慰道。

“真的是过的舒心倒也好了。”朱尔旦言罢又饮下一杯酒。

朱尔旦一连饮下数杯酒,却丝毫没有酩酊之意,青凤与燕赤霞不由得对朱尔旦的酒量感到了诧异,“少喝些酒,伤身。”

燕赤霞冷冷而语,却好似依旧不曾对朱尔旦有所改观,朱尔旦听闻燕赤霞的话语,不由得面生落寞之意,“我又何尝不想时刻保持清醒,但是保持清醒之时,我便会不住的去想,为何我的心智比之他人要愚钝,为何我不能像大才之人那般过目不忘,为何我不可像他人那样可研读精通八股文的精髓,为何!”

朱尔旦突自变得亢奋起来,但是随即浊泪流落,面容之上尽是悲恨之意,“我痛恨我自己,痛恨我这愚钝至极的心智。”

“朱公子。”青凤呢喃而语,但是青凤并不知道这八股文是何意,但是定然是对朱尔旦甚是重要的事情。

三声轻叩之声自门前传来,“夫君。”

未等朱尔旦做出反应,一位妇人推门而入,妇人的容貌可谓是极其丑陋,黄发黑面,面容之上尽是斑痣。妇人见到青凤的面容甚是绝美,不由得心中暗生醋意,“夫君,这二位是。”

“我的朋友。”朱尔旦好似并不想继续理会这位妇人一般,而是摆了摆手,“夜深了就早些歇息吧,我同我这二位朋友小酌片刻我便回房寻你。”

妇人满面不悦,但是却又碍于青凤面前不得言明,遂说道:“夫君,我有要事于房中同你相商。”

妇人言罢转身离去,掩门之声甚是用力,以此来宣泄妇人心中的不满。

“让二位见笑了,这是拙荆。”朱尔旦见自己妻子离去,随即解释道。

“令夫人的脾气,有些大啊。”燕赤霞见朱尔旦的妻子没由来的于此发怒,遂打趣说道。

“见笑了。”朱尔旦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朱尔旦心智愚钝,无人愿嫁,幸得祖宗留下的些许家产,才得以讨上媳妇,朱尔旦不敢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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