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兰心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姜月冷笑,“往后再别说这些,若叫夫人和夫君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兰心忙起身,摆出比做丫头时还恭敬万分的神色,“小姐对奴婢好,奴婢是真心对小姐的,往后这孩子出来……就让她在小姐屋里养着。”
她全家的身契都在小姐手里攥着,生个孩子就能出头这种事,是万不敢想的。
如今若想平安,只能让小姐明白她的衷心。
“孩子生出来?”
姜月微微低头重复这句话,然后去打量她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道:“你想得倒挺长远的。”
听她话中有些意味不明的语气,兰心一时顿住,不知该说什么,只神色无比恭顺。
“得了,我乏了,你也先回去吧,待会我让人炖一盅燕窝给你送去。”
姜月一挥手,兰心两个肩头彻底垮下来,忙躬身告退。
待她走后,旁边一直没吱声的红儿过来,小声撇嘴道:“兰心那丫头太不像话了,才当上姨娘几天呀,这就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早就跟二公子暗通款曲呢。”
虽说她跟兰心是一起陪嫁来伺候姜月的,但地位一直被兰心压着,不受重用,如今总算出头了。
更何况,她揣度着小姐的心思,小姐不方便说的话,她帮着说出来,总是没错的。
姜月靠在床榻上,淡淡道:“胡说,大夫查了月份,日子是对的上的。”
红儿忙点头笑道:“小姐说的是,不过这兰心若生下位男婴……咱们要不要……”
说着,她眼神阴冷,眼底眸光一明一暗的。
本以为姜月会顺势让她去做,从此彻底上升为心腹,谁知对方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俩一同做事这么多年,你却想对她下手,红儿,我之前倒是小看你了。”
姜月说完,眼底现出一抹玩味。
什么贵妾,什么兰心有孕,说到底不过是鞋上爬了只癞蛤蟆,她不动她们是不屑脏了脚。
真正让她在乎的,是姜棉这个贱人,天道之女的气运……
红儿却被她这眼神吓了一跳,暗忖自己疏忽,竟让小姐疑心起自身品行来了。
她忙下跪磕头,“小姐明鉴,奴婢虽说跟兰心一同做过事,但奴婢从小就当小姐是顶头天,并不敢顾念私情,所说所想皆是替主子着想。”
为表示自己情深意切,红儿磕头砰砰响,恨不得当场发毒誓。
姜月抚摸着自己兰花指上新涂的豆蔻,若有所思,似乎并没把她这番话听进去。
忽然,她眼底现出一抹兴奋,很快又恢复正常,起身道:“行了,你赶紧让人炖一盅燕窝,一会儿我亲自给兰心送去。”
红儿连忙爬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接连几场雨下来,地面上还有些小水坑,正午的阳光照下来,将地面照的一片斑驳。
君兰苑里花草繁茂,翠绿的叶子衬托着姹紫嫣红,微风吹过飘起一阵花香,碧珠和玲珑将衣物被褥晒了一院子,暖融融的薄被上飘着阳光的味道,整个院显得生机勃勃。
蔚承平刚穿过月亮门,见了这满院的生机,更觉通体舒畅起来。
往日这个时辰,姜棉早遣人来喊他吃饭了,可今日迟迟不见人去,他索性自己来了。
经过小厨房时,里头果然一阵饭香,似乎还有白灼芥蓝和春笋花菇的味道。
又听见正厅一阵说笑声传来,他挑挑眉,抬脚走过去。
身后跟着的庆云正咧着嘴环视这个小院,赞道:“世子,自从世子妃来了,咱这院子越来越好看……嗯……还有烟火味了。”
蔚承平轻笑一声,“你懂什么是烟火味?”
庆云一脸傲娇,抬手抹了抹鼻子,“最起码每日有香喷喷的饭菜,世子您不是也爱吃世子妃这院的饭菜吗?”
虽然世子没明说,但食量可比之前大了,精气神好了,整个人越发挺拔飘逸,可不全亏了世子妃替他精心调养着。
最关键是,这几天每到午饭前,世子就没什么心思看书了,今日更是无需碧珠那丫头来叫,自己就过来了。
照这势头发展下去……
他想着美事出了神,都没注意蔚承平已经抬脚进屋了,直到对方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赶紧跟上,老老实实在门口守着。
如烟正跟姜棉说话,忽然见一个身形修长,周身气质清贵的男子走了进来,一惊之下忙起身行礼,“见过世子。”
心里暗暗发窘,跟世子妃聊得尽兴,竟忘了时辰,这可不就到了午饭时分了吗?
蔚承平点点头,眼神在她身上一掠而过,随后看向姜棉,“本……我不知你在会客,便自己过来了。”
姜棉失声笑道:“不妨事,如烟不是外人。”
说着,一边吩咐小厨房摆饭,一边留如烟一起用饭。
而碧珠则替蔚承平沏了一杯茶,从旁边搬来一把高背椅子,挨着姜棉的椅子放好,蔚承平很自然的坐下喝茶,动作斯文神情优雅,可见平日里便是这般的。
如烟不仅有些发愣,她之前没见过这位世子,只听侯夫人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病秧子,认识这样一位灵秀貌美的世子妃后,她一度在心里替对方鸣不平,可如今……
怎么看,这位世子的气质,都远超过蔚承安了。
他们二人在一起的画面,就像恩爱的寻常夫妻一样和谐,又比普通夫妻多了些浑然天成的贵气。
“如烟你坐呀。”
姜棉见她愣着,开口相让。
如烟忙摆手,“不了……我……我回去了。”
说完便往外走,颠沛流离的生活磨砺下,她练就了一双会察言观色的眼睛,那位世子是个清高的,定不喜自己这样的人在她面前坐着。
往后,她来找姜棉姐姐说话,还是趁世子不在的时候来吧。
姜棉见她局促,也没强留。
如烟刚进茗月轩,就看见姜月领着红儿,似乎端着个什么东西,正往兰心姨娘那边送呢。
兰心的屋子,是她回屋的必经处,她眉头微微一蹙,并不想跟那几人照面。
想等对方走了再过去,谁知才等了一会儿,那屋里却传来一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