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赏罚分明

姜棉见她神色谨慎,淡淡道:“何事?”

青莲抿了抿唇,道:“今早原本是果儿姐姐当值打扫,可奴婢发现门前路面扫了一半,果儿姐姐却不见了,好半晌才从外头回来,说闹肚子,可她脸色……好像怪怪的……”

姜棉静静地听着,忽然唇角绽放起一丝微笑。

抬手示意道:“你过来。”

青莲不明所以,听话的走了过去。

对方却从头上摘下那根梅花簪子,轻轻插在了她的头上,“你做的很好。这是赏你的。”

那根梅花簪子做工精致,花瓣薄如蝉翼,一看就不是凡品。

青莲从没奢望能拥有这般贵重首饰,顿时受宠若惊。

姜棉也不多说,只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她,神色无比温和,随后便让她出去了。

若对方是个心思剔透的,自然明白自己一番苦心,日后也会更细心留意院中情况,并时时来报。

平白的就将簪子赏给一个三等丫头,碧珠愣了一会,眼底现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

随后她往门口正在扫地的果儿看了看,轻轻道:“小姐,您是在怀疑,果儿她……做了错事吗?”

姜棉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做没做错事我不确定,不过她若真是闹肚子,为何不去咱们自己的茅厕,却是从外头回来呢?”

碧珠一想,脸色瞬间变得阴郁。

小姐说的对,君兰苑又不是没有茅厕,果儿若真是吃坏了肚子,何必舍近求远?

除非她撒谎了,擅离职守却不跟主子说,究竟去干什么了?

越想越觉得这里头有事,碧珠忽然感慨小姐心思缜密,能从青莲一句话中抓住关键。

“小姐,若果儿她真犯了错……那……”

碧珠脸色发白。

刚开始她也对夫人送来的这两个丫头心存警惕,可后来相处久了,见她们并没做出对小姐不好的事,如今绿枝眼看就成了侯爷的人,跟这边是一条心的,连带着她对果儿也和善了起来。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将日夜相处的姐妹往坏处想。

姜棉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随意挑了根点翠蝴蝶簪插在发髻上。

她看着铜镜中那张美玉生晕的脸,轻启朱唇道:“赏罚分明,青莲举报有功要赏,若果儿坏了规矩,自然是要罚的。”

碧珠心中一凛,想了想,眼中很快便闪过一丝坚定。

小姐心善,外人看着只觉她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连待下人都是和颜悦色,可她自己明白,对方从来不是烂好人,更不是个好糊弄的。

正在这时,果儿已清扫完了外头,笑着进来了。

因她是二等丫头,是以比青莲她们多了几分随意,看到桌上的东西,笑道:“怪不得外头几个小的眉开眼笑呢,这荔枝可真新鲜。”

姜棉不动声色,起身坐回原位,淡淡道:“确是清甜可口,你也尝尝吧。”

果儿点头道谢,拿了几个,当时就剥开来吃。

碧珠却低头敛目,眉心微微皱起。

为了让这荔枝保鲜,周围都是镇了冰的,肠胃不好之人不敢碰,可果儿不是正在闹肚子吗?

想到这,她偷眼去看姜棉,却发现对方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姜棉上下扫了果儿一眼,很快就发现她腕间的玉镯。

“这镯子成色不错,之前怎没见你戴过?”

她这随口的一句话,却差点将果儿手中刚剥好的荔枝吓到地上。

掩饰住惊慌的眸子,果儿笑道:“奴婢……也就这一个镯子值点钱了,平时……是不怎么戴……”

姜棉微笑点头,不再多问。

似乎感觉这屋里气氛有些诡异,果儿心中有些不安,脸色几经转换,便想告退出去。

谁知姜棉却忽然问道:“果儿你今年,有十六了吧?”

果儿一愣,本能的点头,恭敬道:“奴婢正好十六,属兔的。”

姜棉若有所思,歪头问道:“十六岁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你家里怎么也没人来接你?”

听到这话,果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苦笑道:“奴婢家中已无爹娘了……”

“哦。”

姜棉点点头,柔声道:“便是孤女,到了年纪也是要嫁人的,或者你有叔伯婶母,若有心买你回去嫁人,我做主放了你便是,也不必上交赎身银子了。”

果儿微微张嘴,目光惊讶,显然没料到她会忽然说起这个。

但她很快便下了决定,决然道:“奴婢多谢世子妃的好意,奴婢老家确实有个叔叔,但家境不好,且跟奴婢家早就不来往了,如今奴婢入了府里,吃穿不愁,也就……不想嫁人的事了……”

“好日子就这几年,往后成了老姑娘,想嫁人时,可供你挑选的便少了,你能甘心?”

姜棉径直看向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眼底看出深藏的情绪来。

按当地习俗,女儿家过了及笄之礼就要议亲,等十七八岁便是老姑娘了,但凡讲究些的男子,都不会娶这等女子回家。

她们只能下嫁给鳏夫,或贫寒农家。

但凡年纪一大,即便是宫里外放出来的宫女,带着身家银子出来嫁人,也不外如是。

站在一旁的碧珠手心有些汗意,目光灼灼看向果儿。

她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响起:果儿啊果儿,这是世子妃给你最后的机会了,但愿你能抓住……

忽然,果儿抿了抿嘴,眼中有丝复杂一闪而过,“奴婢……不悔。”

她手指在袖中微微蜷起,似乎不太愿提及这些事。

姜棉叹了口气,挥手道:“既你心意已决,我也不说旁的了,你且出去吧。”

果儿红着脸出去了。

姜棉脸色有些冷,半天不语。

碧珠轻轻将盛放荔枝的琉璃盘子往前推了推,低声道:“小姐您别生气,都是那丫头不识抬举。”

“人各有命,她自己选的路,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姜棉目光幽幽,语气里还是有些不悦。

在此之前,她确是拿那个丫头真心对待的。

“谁惹你生气了?”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淡淡的嗓音,蔚承平一袭宽松的泼墨流水绉纱袍,如琼树玉立,缓缓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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