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一愣,没想到她忽然问题这个,眼中露出些纠结,最终摇了摇头。
“世子妃,那都是奴婢进府之前的事了,府上老人们或许知道,奴婢……”
见她言辞闪烁,眼底有纠结之色,姜棉心中暗叹,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意。
“无妨,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或许玲珑知晓内情,但她却选择对自己守口如瓶,没有用前主子的隐私来买新主子的好,这就是忠仆了。
……
这日是去给侯夫人请安的日子,姜棉早早梳洗完毕,带碧珠往主院走去。
说起来,姜月跟蔚承安的感情一直不错,只是每回见对方时,虽然她依旧妆容精致服饰华美,眉宇间那抹忧愁挥之不去,像是忽然老了好几岁。
今日见了姜月,更觉她眼底晕黑,连粉底都盖不住了,隐约能看出腹部凸出,走路也不复轻盈之态了。
坐在下首的木椅上,神情萎靡不振。
姜棉心中好奇,抬眼去看侯夫人的神色,对方依旧拉长了脸,似乎并没因姜月怀有子嗣而高兴。
这倒是奇了。
很快,她心里的疑惑就有答案了。
就在姜月略坐了一会儿,推说身子不适要走时,侯夫人冷冷道:“下次你来,也把如烟带来请安吧,好歹是贵妾。”
如烟?
贵妾?
姜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哪位?
姜月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黑的愈发厉害,最后愤然转身,“娘!如烟终究是妾,您抬举她也就罢了,可也不能太过了,毕竟尊卑有别。”
“反了你了!”
侯夫人见她没大没小,一巴掌拍在椅背上,厉喝道:“如烟对府上有恩,若不是看在你为侯府怀有子嗣的份上,我早就让她给安儿做平妻了,你如今跟长辈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姜月不忿,眼圈含泪道:“不过是娘外出时差点被马车撞,她拦了您一下罢了,怎么就对侯府有恩了?她那种烟花柳巷出来的女子,心机最是厉害,没准那马车都是她蓄意安排的呢,您倒是信她。”
越想越生气,自从那个女人被塞进院,承安已经接连三日睡在她屋里了。
侯夫人脸色涨紫,指着姜月的鼻子,又剜了姜棉一眼,“这就是你们姜家的规矩吗?拈酸吃醋骄横跋扈不敬婆母……”
她上下嘴唇不住翻飞,连姜棉都骂上了。
本是见姜月有孕,心疼儿子受委屈,正赶上跟那女子有缘,这才给儿子放在屋里养身子,谁知这姜月醋劲这么大。
被无辜牵连的姜棉却不以为意,经历了上一世的劫难,这点子口舌之争,实在不够她看的。
事情她大体也理清楚了,心里索然无味,起身行礼道:“娘说的是,世子该喝药了,媳妇这就回去服侍。”
说完,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转身告退,施施然出去。
侯夫人气结,刚才被姜月扰得头疼,一时又挑不出姜棉的错来,气呼呼道:“一个两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姜月捂着肚子,使劲咬唇,最终勉强行了个礼,呜呜的哭着跑出去了。
午饭时,碧珠神秘兮兮来报,说姜月的怡兰苑门口有动静,兰心那丫头让人套了辆车,最后姜月换了身衣裳,坐车出府了。
蔚承安正坐在姜棉对面吃饭,动作缓慢而优雅,对面前那道花菇鸭掌很感兴趣,似乎一点都没听见这话。
而姜棉则点点头,将一筷子肉松香蒜花卷放在嘴里,只说知道了。
看来,姜月这是自知在府上不利,回娘家搬救兵去了。
可是,她们那势利眼的父亲,惯会在官场上钻营,会因出嫁女的委屈而插手管侯府的事吗?
哼,府里别的她都不管,只要别打扰到她娘过日子就行。
否则……
姜家。
姜月趴在吴氏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
“娘,那东昌侯夫人就是个两面派,当初见了女儿亲的跟什么似的,谁知女儿嫁过去,她就变了脸,如今竟让个青楼女子……骑到女儿的头上来了……”
吴氏被她哭得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抹泪一边揉着她的头发,“该死的老妇,欺人太甚了!”
“娘,您得帮女儿想想办法啊,如今承安都快被那贱人勾去了……”
姜月差点哭断气,深黑的眼周哭肿了,看起来哪儿还有当初明媚温柔的小女儿之相?
吴氏心疼如绞,边哭边冲一旁皱眉不语的姜逸仁道:“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对方嘴唇动了动,呢喃了句什么。完整内容
姜月通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爹!您也是当朝官员,文官清流,难道要任由女儿在那侯府被磋磨吗!女儿没脸,难道您的名声就好听了?”
“你……你说到哪儿去了?这何至于此啊!”
姜逸仁叹气,眉宇间两道深深的沟壑。
这个女儿他是放在心尖子上长大的,见她这样自己当然心疼,可是那毕竟是侯府,自己一个五品小官,怎么争得过人家?
再说了,那侯府二公子对月儿的情谊不错,就算有妾室分宠,也影响不到月儿的地位,更何况如今她还有身孕。
男人三妻四妾的正常,总不能不让侯府公子不纳妾吧?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法开口。
姜月见他不动,哭得更加大声,随手就将一杯装着茶水的杯子拂到了地上。
“都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回可算知道了!”
茶水飞溅,正落在姜逸仁脚下,将他那双石青色的皂角靴子都溅湿了,瓷片也明晃晃的摔碎在他身旁。
被亲生女儿指着鼻子骂,气得他顿时大怒,“你……都是为父惯坏你了!纵得你不知好歹……”
“呜呜呜,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的月月啊……”
屋里一片哀嚎,院子里下人纷纷躲远,正怕被这桩子事给牵连了。
最近朝中事多,连日来没有下雨,听说皇上要外出祈雨,老爷在礼部任职,最近回来就在书房整理祈雨仪式之类的事,他们好几日不敢往老爷跟前凑了。
二小姐此时回娘家哭闹,可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