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媳妇晓得的。”
姜月一脸温顺，柔声道:“媳妇自小便对医术感兴趣，平时也喜看各种医书，闲来无事更是看了不少偏方，隐约记得未嫁时有次随母亲出门，在一家不起眼的书局里发现一个册子。”
说到这，她神色有些激动。
眉眼间似乎蕴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侯夫人和侯爷也紧张起来，已猜出那册子里有治疗瘟疫的方子，几乎异口同声道:“册子呢？”
姜月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来几张纸，幽幽道:“店家说那是一本上古医书的孤本，并不外卖，时隔多年媳妇也不记得那书局所在了，只隐约记得里头的配方，并一些具体实施的法子，将其写了出来。”
侯爷听没有原册，眼底顿时露出失落，但见了这手写的方子，忙倾身向前，将那纸张接过去细看。
只见上头写了不少药材，有的是平时常用之药，有的并不常用，还有几味药他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
为谨慎起见，他立即命贴身小厮，将府上常用的李大夫叫来，说是让他看这方子。
小厮很快将对方请来。
最近瘟疫盛行，大夫们成了高危人群，对方进来时脸色惊恐，因小厮去叫时并未说明府上出了何事，只当东昌侯府有人染病，但见屋里几人神色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并上前行礼。
“李大夫，你看看这个方子。”
侯爷将方子递过去，并未说明方子是作何之用。
对方小心翼翼接过，认真看了几眼，眸底有些不解，脸上现出凝思的神色，最终才问道:“侯爷，这方子……是治何病所用？”
他行医一辈子了，只隐约猜出这方子有解毒功效，但具体是何种病毒，却看不出来。
况且里头还有几味药他不认识，这让他大为诧异，不过是担心露怯后会连累名声，这才强压住心里的惊讶。
所谓人外有人，世上又多的是不治之症，他便是猜也没处猜去。
“此乃二儿媳配出的治疗瘟疫药方。”
侯爷稍加思索，眼底露出些许决然，脱口便说了出来。
他本想让对方看看这方子有无不妥，可看此情形，对方竟是连方子治何病之药都看不出来，可见确实出自上古医书了。
如今瘟疫泛滥，大夫们给患病之人开的方子都无甚用处，这方子即便不能治病，也不会引来祸事，若万一能对症，则是头功。
李大夫一听，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眼神猛地看向微笑端坐的姜月，忙叩首下去，语气里都是惶恐，“原来二少夫人有如此高明医术，真……真乃百姓之福啊……”
对这方子是否真能治好瘟疫，他内心是不怎么信的，可脸上却摆出一幅如见药神的崇敬。
姜月打量了他几眼，心中佩服对方的演戏功底，唇角一挑，淡淡道:“李大夫过谦了。”
随后叫对方起来。
侯爷将方子收起，看着李大夫，道:“明日本侯便禀报皇上，说明此事，今夜叨扰大夫了。”
说完便让人去送。
他根本不怕对方提前将方子泄露出去，借此抢功，作为府里常用的大夫，他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将自己府里的事说出去。
外人走了，侯爷看向姜月，仿佛随口一问，道:“自从发现瘟疫，至今已有七八日，月儿怎么才将这方子拿出来？”
姜月神色不动，微微将身子转向他，柔声道:“因此事过于久远，媳妇记不太清了，又不敢贸然跟爹娘说，最近研究了不少医书，斟酌着写了这个方子，虽不能保证药到病除，最起码比外头太医们开的强一些，这才将这方子拿了出来。”
她一边说，旁边的蔚承安则不时点头，最后道:“月儿为了这方子，好几夜都没睡好，干系民生的大事，不敢马虎啊。”www.youxs.org
侯夫人见状，也歪头看了看姜月，对侯爷道:“可不是吗？月儿这小脸都消瘦了……”
侯爷点头，神色缓和了些。
姜月又道:“爹，媳妇想跟夫君一同去往瘟疫事务司，毕竟媳妇不能保证这方子跟那本上古医书一模一样了，万一药效有差池，也好根据病人的情况，及时做出调整。”
此话说完侯爷愣住，眉间顿时蹙成一个疙瘩。
侯夫人则惊讶的张了张嘴，最后断然道:“不成！月儿你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接触那些病人？”
万一染上了疫病，承安的子嗣可就完了。
姜月似乎料到侯夫人会反对，笑着道:“若要成大事，怎能不涉险呢？媳妇知道娘心疼孩子，可这肚子里是东昌侯府的后代，便是要经历风险，将来长大了才能有担当，若他是个唯唯诺诺的，也不配做东昌侯府的子嗣了。”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在无形中将东昌侯爷捧到了高处，又暗示这孩子将来会成为延续侯府荣耀之人。
侯夫人神色纠结，她实在不想让姜月出去冒险，但想到此事若能成，将会把君兰苑那边压的死死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犹豫之下将眼神看向侯爷。
对方心中已转过数遍心思，关于此事的好多种可能也早已预想了一遍，迅速理清厉害关系，沉声道:“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办，我今夜写个折子，明日便呈给皇上。”
东昌侯府可以有很多子嗣，但是这样立大功的机会，可不多，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有数。
况且如今事务司，大皇子跟晋王分庭抗礼，他今夜最该想的，便是怎样在两者之间权衡。
一旦这方子有效，想必那两个皇子都会拉拢这边，与其最后只能选边站，不如提早将最大化利益想清楚。
见事情已成定局，侯夫人只能叮嘱姜月注意安全，并让侯爷多多指派人手给他们夫妇用，这才让散了。
屋里只剩了侯爷还没走，侯夫人看了看天色，上前替对方沏了杯茶，手指有意无意的勾住了他的袖子，“老爷最近多思，不如早些歇了吧？”
说完便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里头的檀木香段拿出来，要将正熏着的沉香换了。
侯爷一愣，看着灯光下对方那张略带苍老的脸，眸底闪过一丝抗拒，今日他应了绿枝，说晚上要去翠玉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