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冲过去,眼底升起浓浓的不舍。
虽然果儿背叛了世子妃,她心里也恨对方的不忠,但毕竟是跟自己同吃同睡的姐妹,实在不忍见她被剑刺死。
再说了,分明是二公子蓄意勾引,才让果儿心志不定犯下大错,就算主子要处置果儿,也不该由二公子来动手。
蔚承安双眼通红,根本不管是否会误伤绿枝,出剑的速度丝毫不减。
果儿被绿枝护在身后,似乎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眼看这长剑便要刺到绿枝身上了,侯爷双眸射出冰一样的光,怒吼道:“畜生!住手!”
蔚承安眉心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但收剑已是来不及了,只是剑尖偏离了方向,滑向绿枝肩头,将她鬓边坠下来的一缕发丝斩断,还削掉了几根桃红色的流苏发饰。
绿枝只觉自己腮边传来一阵凉意,剑尖的锋芒闪过,她顿时惊叫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侯爷也看得紧张不已,适才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猛地攥起,生怕绿枝丢了性命。
如今起身快步过去,将绿枝扶起来,然后抬脚就将蔚承安踹到了地上。
他鼻孔呼呼喘着粗气,沉声道:“畜生……你敢在我面前动刀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蔚承安跪在地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嗜血,只低头瞥了旁边的果儿一眼,似乎在恨对方变成了一只疯狗,居然胡乱攀咬起他来了。
眼看侯爷眼中闪过震惊,失落,愤怒,寒凉,绝望等诸多情绪,一旁的侯夫人很是不安。
最近儿子多次惹事,侯爷对他的宠爱已不如从前了,今日若再惹侯爷生气,那……
想到这,她瞥了一眼身姿消瘦眼神深邃的蔚承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跌跌撞撞起床过去……
过去后她便顺势一跪,扯着侯爷的衣角哭诉。
“侯爷息怒,您相信承安,他对侯爷满心敬重,并非有意忤逆侯爷……他只是……被这个贱婢逼急了……”
侯夫人神情哀切,双眼滚滚落下泪来。
蔚承安见她替自己求情,嘴角紧抿了抿,咕哝着喊了声娘。
见他们这样,姜棉心中冷笑,眸光依旧淡淡的。
堂堂侯府主母,侯夫人任何时候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从不肯在小辈面前露出脆弱狼狈的一面,可今日她不惜当着众人跪在她的夫君面前,可见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着十多年的发妻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番神色,侯爷心中也是一动。
绿枝眼观鼻鼻观心,抬手捂住自己被削掉了发丝的地方,小脸苍白双眼惊惧,一幅被吓掉魂的模样。
侯爷沉哼一声,心中升起的那一丝怜悯瞬间消失,愤而抓住被侯夫人扯住的衣角狠狠一甩,挣脱了对方的手,冷声道:“我几次跟你说过,不要对承安过于骄纵,可你就是不肯听,难道非要纵得他弑父杀君,给家门惹来大祸才满意吗?”
侯夫人没想到自己都如此恳求,可对方还是不消气,又羞又急,一时间眼泪掉了出来。
姜棉此时上前,盈盈一拜,眉眼舒展,柔声道:“娘,您该理解爹的一翻苦心才是,他也是为了侯府前程着想,咱这一大家子,可都指着爹呢。”
侯爷见她如此懂事,只觉心中熨贴了些。
可这话听在侯夫人的耳中,却十分不舒服。
她满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狠狠甩姜棉几个巴掌才好。
只是如今她只能暂时忍耐,单手撑着地起身,被夏嬷嬷扶好了,这才冷声道:“你少在这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儿这一切,只怕都是你蓄意安排的!”
“娘您冤死媳妇了……媳妇正要问问二弟,如此急着杀了果儿,是因她说出那布偶的事,便要来灭口吗?”
侯夫人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味道传来,忍着要吐血的冲动,看到她这淡定的模样,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这贱人根本就是设计好了圈套,等着让他们来钻的……
她的承安,是被这个贱人给算计了。
听见灭口二字,蔚承安脸色通红,狠狠的瞪着她,“你这是污蔑!明明是你们主仆二人,要来陷害我……”
说到最后,他声音几乎变了调。
姜棉见他这样,也不生气,微微蹲下身子,看着果儿的眼睛,声音故意变得低沉,幽幽问道:“果儿,你对本公子,是真心的吗?”
一听这话,果儿呆滞的眼神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喃喃道:“二公子,奴婢是您的人……奴婢把什么都给您了……”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一阵安静。
侯爷气得一脚踹翻了蔚承安,厉声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知悔改!没出息的东西,连大嫂身边的奴婢都摸上手了!”
姜棉跟蔚承平对视一眼,二人眼神相汇,彼此笑了笑。
想必事情进展到此时,布偶的事情,侯爷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姜棉一脸恭顺,柔声道:“爹您息怒,说起来,媳妇做事也有些欠妥……”
侯爷眉头一皱,眼光落在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上。
“其实媳妇几天前便发现果儿跟二弟有些来往,但当时并未多想,还打算若二弟真心喜欢,便寻个合适的机会,给二弟送过去,谁知有天看到这丫头从茗月轩回来便在我屋里藏东西,媳妇看到这布偶时,都吓坏了……又不敢去跟娘说,只能原路送回,谁知竟会引出这么多事来……”
说完,她心有余悸的撇了撇侯夫人,又补充道:“媳妇自从嫁进来,一直安守本分,说句私心的话,夫君不是娘的亲生骨肉,媳妇更不敢行差踏错,可这祸事还是找上门来了……”
说完抬手抹泪,好不委屈。
蔚承平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夫妻二人如此隐忍,某些人还是容不下吗?”
侯夫人见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见侯爷脸色愈发阴沉,只觉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