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先说不打紧,可如今这样怎得了?”
苏氏皱起眉,压低声音责问姜棉,“娘不曾想过你日后的夫婿会是这么、这么个……”
姜棉拍了拍苏氏的背替她顺气,温声道:“他身子已好转不少了,大夫说不出一年就能养好。”
她说着回头看了蔚承平一眼,后者好似早就料到了,稍稍挑起眉,看的姜棉有些心虚。
“娘,女儿不会害了自己的。”
姜棉叹了口气,上一世是她识人不清,这一世她只求个安稳,娘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姜棉自认自己走的已经足够小心。
苏氏也只是颔首,不再说些什么,正巧蔚承安两人也到了门口,姜棉侧目看着那热热闹闹进来的人只觉得讽刺。
那才是一家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蔚承平将回门礼递给下人,这才缓缓开口,“我近日身子不适,让诸位见笑了。”
姜逸仁连连摇头,“世子哪里的话,回门再推迟两日也未尝不可,身子养好了才最要紧。”
说着,姜逸仁又打发了女眷,让她们各自回屋说些体己话。
姜棉眸色闪烁,余光看了一眼吴氏母女,那二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氏不甚在意,只问了姜棉在侯府的日常,姜棉也只捡好的说,她并非有意骗苏氏,只是不哄骗两句,苏氏只怕抓着不放,日夜担忧。
“女儿这些日子在侯府听婢子说过几日京城有个舫游,娘若是在府中闷的慌,不妨去舫游看看。”姜棉眼眸弯弯,干脆岔开话题。
苏氏一愣,她本以为舫游是乡下独一份的,到不曾想过京城也有,“莫不是正巧撞了个名儿?”
姜棉笑着摆摆手,“京城舫游同乡下差不太多,只是京中小姐身子娇贵,就多了些玩法,在船里观景投壶就是了。”
乡野所谓的舫游是要捞鱼的,费时费力又累人,在京中大多成了公子哥的喜好。
苏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摆摆手拒绝了,“娘一把年纪了,也不跟着凑这个热闹。”
姜棉也没强求,陪着苏氏说说笑笑回了碧婷轩,刚一踏进院子,就瞧见几个生面孔,不由得警铃大作。
“奴婢见过世子妃。”
碧华行过礼,面色有些难看,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苏氏。
姜棉抿了抿唇角,她嫁出去不过才三日,吴氏就在碧婷轩里安了人手,这动作倒是快。
“此事娘不必管了,碧华,将那些个新来的叫过来,我有话问她们。”
姜棉说着又让两个婢子带着苏氏进屋。
苏氏轻轻叹了口气,她纵是不喜欢那些婢子也没法拒绝吴氏“好意”,她自己明白偌大个姜府是吴氏说了算。
如今还要劳烦女儿一回来就整顿院子。
那几个婢子被碧华叫到跟前,规规矩矩的向姜棉先行过礼,这才站直了任由姜棉看。
姜棉目光扫视而过,面色愈发阴沉,“碧华,她们卖身契可在娘手里?”
“回世子妃话,不在夫人手里,送来的时候人牙子说有人收了。”
姜棉冷笑一声,还能是谁收的,吴氏处心积虑,四处都要安上自己的眼睛,倒是厉害。
“既没有卖身契,就不是院里的丫鬟,赶出去。”
原本院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就对这些新来的有嫌隙,如今听姜棉这么说,连忙七手八脚的把那些丫头往外赶。
“您就是世子妃,也断没有赶人的道理!我们几个都是夫人叫来照顾苏夫人的,尽心尽力不曾有错处,怎么说赶就赶了!”
其中一个婢子尖声叫唤起来,马上就被一个老嬷堵住了嘴丢出去了,姜棉站在院门处,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跪了一地的婢子。
“卖身契不在这院,如何说自己是院里的奴婢?你尽管闹腾,若是闹到世子面前,省省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姜棉眸色冷冽,好不吓人,那婢子闻言哆哆嗦嗦也不敢说话了,只得带着一众小姐妹连滚带爬离开院子。
一个时辰还不到,吴氏反倒亲自上门来了。
那几个婢子跟在吴氏身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棉瞧着那几个婢子脸上青青紫紫的淤色只想笑,还真是下得去手。
“世子妃这是何意?便是不喜欢这几个丫头,也不能无缘无故动手打人不是?”
吴氏站在院门处,眉头皱着,好似认定了这些婢子就是姜棉打的。
“夫人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姜棉挑了挑眉,“分明是这些丫头笨手笨脚,伤了我娘,我一怒之下这才将她们赶了出去,何曾几时动手打人了?”
那婢子仗着有吴氏撑腰,连忙道:“奴婢几个从不曾伤了苏夫人。”
姜棉懒得理会,只定定看着吴氏,那眼神好似利剑,看的吴氏心底发怵,“我说过了,不曾打过她们,夫人还是明辨是非的好。”
“怎么都在这儿?倒是热闹。”
吴氏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分外虚弱,却带着几许调笑意味。
姜棉往后看去,蔚承平就站在院外,一个下人正搀着他,想来是事谈完了,蔚承平一路问到这儿来的。
吴氏心底咯噔一声,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不过是些家事,让世子见笑了。”
蔚承平缓步上前,走到姜棉身侧时回过头望向吴氏,“姜棉既与本世子成亲,又哪有家事不家事一说。”
“若是不曾解决,夫人请便。”
吴氏哪里还敢继续说,稍稍颔首,“不过是误会一场,这就走了。”
“夫人慢走,不送了。”
蔚承平说罢抬手,搀着他的下人顷刻便消失了,姜棉看着吴氏一行人的背影,眼底一片阴沉。
吴氏这架势怕是早就料到她回门会清理门户,既然如此,又为何硬要安插人进来?
待她回门之后岂不是更方便?
蔚承平咳嗽一声拉回了姜棉的思绪,“才回门便有如此阵仗,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姜棉扯了扯嘴角,笑的格外牵强,“只怕这两日世子还要再处理些麻烦。”
倘若她猜的没错,吴氏这手法应当是与先前一般无二,手段拙劣还要牵扯她的名声进去,还真是毅力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