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要入场,庆云开始替主子准备考试时需要的东西。
刚吃过早饭,外面秋风送爽温度怡人,姜棉看了看廊檐下在微风中摇曳的吊床,索性拿了本医书,躺上去看。
反正蔚承平的东西不用她来准备,她倒乐得清闲。
谁知刚坐下不一会,庆云便急匆匆跑来,神色间有些慌乱,来到她面前行了个礼。
姜棉抬起一双美眸,淡淡道:“何事?”
“世子妃,小的要准备浆糊,烦请使人去拿些白面来。”
按照规制,考试过后的卷子,都要由学子自己来封,所以每人都要准备白面,只是他主仆二人向来是进来就吃现成的,这庆云怕是连厨房的门都没见过。
姜棉哦了一声,回头见正在晾晒草药的玲珑,笑道:“去给他拿吧。”
玲珑应了一声,很快转身去了小厨房。
庆云守在原地没动,眼皮却悄悄掀起来看了姜棉一眼,见她姿态闲适神色悠然,荡悠悠坐在吊床上,好不自在,不免心中一阵委屈。
他替蔚承平委屈。
主子马上就要在考场上关上三天三夜,世子妃却毫不在乎,连行李有没有准备好都不问一句,真是……
太不体贴了!
不过他来不及委屈太久,因为玲珑已将白面拿来了,他还要赶紧回去准备其它物件。
一个时辰后,他又跨过那扇月亮门进了这边。
都没来的及擦手上的白面,他神色有些尴尬,眼底还透着几丝焦虑,额头上都浸出汗来了,“世子妃,考场那小隔间需要挂门帘,可世子那……”
“哦,碧珠,你去抱厦看看,我记得还闲着几张竹帘子的。”
姜棉眼皮都没抬就让碧珠去取,随手又翻了一页医书。
短短一个时辰,他来回跑了好几趟了,就不能一次性把需要准备的东西说完吗?
忽然她眼底一抹思索现出,姜棉将医书合上,看向那扇月亮门……
莫不是蔚承平考前焦虑,导致这小厮也紧张起来了?
虽说她只当对方是盟友,心中根本就没有照顾蔚承平衣食起居的概念,但倘若对方能一举高中,可是于他们日后的事有利的。
想到这,她终于叫住拿了竹帘子要走的庆云,问他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庆云一听这话,顿时满满的倾诉欲望涌出,世子妃终于想起来问一句了。
他很快将已经替蔚承平准备好的东西说了出来。
“主子说行李带多了麻烦,他不喜大包小包的……”
当听见蔚承平准备用换洗衣裳当枕头时,姜棉那双黛眉微微一皱,这才从吊床上起身,走到房内拿出一个新枕头来。
后院中桂花开了,她前几天刚让人摘了些晒干,加上茶叶一起塞入枕头里,既舒适又馨香安神,本是打算自己用的,既然蔚承平如今更需要,那为了能让他考好,只能先割爱了。
很快,她拿着枕头,带人去了隔壁书房。
三日秋试期间,所有学子均不能出考场,所以要准备的行李物件自然不少。
但姜棉一眼扫去,却只有些笔墨砚台,外加一床薄薄的被褥和三套换洗衣裳,外加一小包袱必需之物。
这实在过于简单了。
再看蔚承平,他正坐在桌边椅子上,仔细擦拭他经常佩戴在身上的那把长剑。
看他那认真擦拭宝剑的样子,倒像很是不舍似的。
姜棉忍不住笑了,笑得黑眸流转波光潋滟,“没见有人明儿就要赶考了,却还在擦拭兵器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考的是武试呢。
蔚承平只淡淡一笑,还没说什么,庆云便凑过来道:“世子妃您不知道,前儿侯爷宴请了当朝太傅大人,给他看了主子和二公子的文章,大人对主子的文章赞不绝口,还说让侯爷放心,府上定能出一位进士的。”
侯爷居然宴请过太傅大人,姜棉着实吃了一惊。
那老太傅可是先朝状元郎出身,担当过好几任秋试主考官,只是如今对方年岁大,此次科举并未请他出山,不过他能看中的文章,定然是极好的。
碧珠却抓住了庆云话中另外一个点,好奇道:“他说咱们府上能出一位……那二公子……”
说到这,她声音压低了些。
庆云顿时有些得意,下巴微微一扬,斜睨着碧珠道:“这就是老太傅说话的高明之处了,人家说能出一个进士,却并未说是谁,只夸咱们主子的文章好,你说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碧珠听了笑着点头,高兴的看了看姜棉和蔚承平。
进士的前几名可是能进翰林的,如今世子妃有了诰命,世子也能在朝为官,那她们做下人的脸上也有光呀。
“聒噪什么,还不去忙。”
蔚承平似乎嫌庆云太吵,皱眉瞪了他一眼,对方立刻缩缩脖子溜了出去。
他走后,蔚承平才看向姜棉放到桌上的枕头,眼眸一动放下宝剑起身,看着姜棉的眼睛,眸底现出一抹诧异,“棉儿,这是……给我的?”
姜棉点头,微笑道:“考试辛苦,更要休息好,这个能安神。”
那枕头上绣有一支桂花,上头隐隐传出馨香之气,蔚承平怔了怔,忍不住追问道:“是你亲手做的?”
问出这话后,他眼中又现出隐约的期待,只是很快便将这抹神色掩去,似乎从未在他眼中出现过。
姜棉没发现他眼底的神色复杂,只随意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
茗月轩中,此时上下一阵忙碌,婢子们在替蔚承安收拾行装。
那大大小小的箱笼包裹,足够装大半车衣物和吃食了,侯夫人一早就赶来了,看着屋里继续忙活的几人,不满道:“再仔细看看,那衣裳可不许带夹层……”
“这双鞋底太硬,换双软和的来……”
“纸扇再拿一把,万一这把坏了怎么办?”
蔚承安受持一把纸扇,一边扇着风,一边挑剔的看着那一堆东西,不过凡是他看不过眼的地方,娘都替他说了,倒省的他开口。
一想到要在那炎热封闭的考场上待三天,他就头皮发麻,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姜月眼底含了一抹轻讽,心道不过是去走个过场,让对方弄的倒像是她儿子埋头苦读十年,单等这次一展抱负,是替祖宗争光的大功臣似的。
不过她只能心中腹诽,脸上却笑盈盈的,被侯夫人唠叨的头疼了,就起身柔声道:“娘您放心吧,这次夫君定能一举高中,该疏通的都疏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