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绿枝给侯爷送东西时,她并没当回事,还当姜棉借机讨好对方。
后来才发现不对劲,这才几日的功夫,侯爷似乎对绿枝那个丫头上心了。
姜棉低眉顺耳,温柔笑道:“娘说什么呢,爹病了,伺候汤药本就是媳妇的本分。”
“说得好听,那你怎么不自己去送?反倒叫个外人去?”
侯夫人也顾不得这话会不会因旁人猜忌了。
有一日她亲眼看到侯爷喝了绿枝送去的汤,并没让对方走,而是让她磨墨,期间谈笑风生精神矍铄,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看侯爷当时那样,哪儿像是得了病,倒像是吃了回春丹似的。
更可恨的是绿枝那丫头!
看到侯爷练字,便说那字迹龙飞凤舞笔锋刚劲,乃是胸中有大丘壑之人才能写成的。
侯爷最高兴人家说他的字好,被这么一捧,笔走游龙接连写了好几个大字,还挂在了书房墙上。
那死丫头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连捧臭脚都酸文假醋的整几句诗文,惹得侯爷赏了她一方上好的端砚。
看着那二人在书房你来我往,气得她当时差点没吐血。
事后她曾跟侯爷说过,他的病好了,不用日日让人送汤药了,对方却说那是补药,日日吃也没事的。
看样子,倒是要和那丫头天长日久的处下去。
姜棉见她脸色变幻莫测,笑盈盈道:“绿枝是娘给的人呀,媳妇自然是信得过的,再说娘的人身份尊贵,媳妇不敢拿她当粗使丫头使唤,才委托重任,叫她帮媳妇尽孝,好好照顾爹的饮食。”
你送的人,若是自己否了,岂不是打脸了?
侯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紫浑身颤抖,练就了十几年的隐忍功夫,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她真想大声尖叫,然后把姜棉那张嘴给撕烂了。
夏嬷嬷在旁边看着,急的脸色也有些发白,轻轻在侯夫人身后搓了几下,给她顺气。
看来,这个世子妃不是好对付的。
面上笑盈盈的让人挑不出错来,句句话都是软钉子,整个一笑面虎。
这下夫人真是碰上对手了。
侯夫人缓过气来,厉声道:“你果然伶牙俐齿,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姜棉正了正神色,笑道:“媳妇若是哪儿说错了,还请娘直说,日后媳妇改了便是。”
侯夫人几乎绝倒,她自知今日讨不到好处,便伸手扶额,佯装头疼。
夏嬷嬷见状,出来打圆场道:“世子妃,夫人说了这会子话,想是累了,您自去忙吧。”
她就是不说,姜棉也正想走呢,听见这话如闻天籁之音,笑眯眯起身告辞。
看着她的背影,侯夫人眼神阴毒。
夏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侯爷就算真想纳绿枝姑娘为妾,咱们也不能拦着,世子妃便是算准了您不能挑明说不愿意,这才敢装傻的。”
世家大族里,三妻四妾的多了,偏她容不得妾室,这话传出去,可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到底是自己理亏了,侯夫人无力的吐出一口气,阴恻恻道:“这贱人……是在跟我打擂台呢……”
“唉,夫人您别生气,左右侯爷还没跟您说呢,这事也没准,再说就算让绿枝上来,她也得听您摆布。”
夏嬷嬷好言相劝,半天才将她这口气给捋顺了。
姜棉出了屋门,往外走的路上感觉有些怪异,回头一看,隔着十几米远,正对上一双怨恨的鱼眼珠子。
林婆子。
林槐那晚被她打得惨,如今还下不来床,林婆子苦求了侯夫人,才允许自己临时休假,专门照顾小儿子。
这时她正出来倒水,不想看到姜棉,见对方也往她这边看,忙将怨毒神色收起来,低头往屋里走。
姜棉不以为然,施施然离开。
院墙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忽然闪出一个身影。
身影往院内挥了挥手,很快便从里头跑出来个小婢女。
接了她塞的一根簪子,便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
茗月轩。
姜月正跟蔚承安说话,红儿脸色奇怪的走了进来。
她低声说了几句话,姜月脸色顿时有些吃惊。
贱人真是好手段啊,居然将人送到公爹身边去了。
那晚的事,她不信姜棉不知道绿枝是自己的眼线,只是等了好几天,都没见处置绿枝,也没来问罪,她还当对方忍了呢。
如今看来,贱人是剑走偏锋啊,既卖了公爹一个人情,又把绿枝给策反了,还借机挟制了自己和夫人,可真是一箭三雕。
凭心而论,换作是自己,遇到同等情况,想不出此等妙计。
这个试想,顿时让姜月烦躁不已。
她冷冷看向蔚承安,“夫君,你听见了吗?姐姐已经把人安到爹身边去了,这是要全盘掌握侯府呢。”
蔚承安心中也升起些警惕,皱眉道:“月儿你放心,她休想得逞,这侯府主母是我娘,日后这爵位自然是我的!他们想也是白想!”
见他眼神坚定,姜月这才面色缓和,心里舒服了些。
好在,夫君知道形势严峻了,他总是向着自己的。
最近君兰苑里气氛融洽,绿枝好事将近,脸色仿若桃花盛开一般灿烂,果儿逐渐被碧珠她们接纳,也能有近身伺候的机会了。
这日姜棉从各处查完了,路过后花园时,见花儿开的正好,便赏了会花,然后坐在水榭旁边喂鱼。
蔚承安正好路过。
他见到那个身影,想到姜月的话,心里顿时有些怒意,一步步走近对方。
此时园中没人,若是将她推下去……
姜棉感觉身后有人,轻轻回头,微风吹动她鬓边碎发,白皙莹润的肌肤近乎透明,眼中风情盈盈,神色妩媚动人,美得让人窒息。
蔚承安顿时愣住,只觉自己眼前美色动人心魄,仿若置身梦里。
“二公子好。”
姜棉见他一幅失神落魄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屑,拍拍手起身就要走。
蔚承安忙挡住身形,此刻早已忘了自己的初衷,怔怔道:“怎么……我一来你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