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马车外,看着与他一帘之隔的女子,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箫小奕早就料到左拂会追上来。
不等元知秋答话,他率先拍马上前。
“驸马,你这是在跟谁说话?马车里坐的可不是什么千一,而是我南夷国的王妃。”
“滚开!”
左拂怒斥。
箫小奕没想到他突然变脸,脸色也沉了下来。
“左拂,你不要在这里挑事生非,难不成你北蓟做好了要和我南夷国一站的准备吗?”
马车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车帘掀开,露出元知秋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左拂,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你知道我要走,你又准备拿什么留下我?”
“公主,就算你我之间没有感情,可是孩子……”
元知秋皱起了眉头,“孩子虽然不是你的,可是我生的,也是我父皇唯一的血脉,相信你们会把孩子照顾好的,所以别拿孩子威胁我。”这点,元知秋笃定。
“还是说,你想让我在那个小小的寝宫里待一辈子,被你们用蛊虫控制一辈子吗?”
元知秋一声声的质问像是一把刀子扎进左拂的心窝。
“你……你都知道了?”
“是,”元知秋点头,她从马车上下来,一步步走到左拂的身边,“我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们给我下的蛊。”
左拂的头终于垂了下来。
“对不起……”
元知秋冷冷一笑,“说对不起有用吗?还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如何解蛊来的实在。”
“杀了我,”左拂认真的说,“杀了我,你体内的蛊虫自会死去。”
元知秋一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
左拂凄惨的一笑,“这次,我没有说谎。”
他脸上的笑是那么苍白无力,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凄凉,元知秋甚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丝的解脱。
这一瞬间,元知秋对他所有的恨,突然提不起来了。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故作生气的冷哼一声,“你想死我还不想成全你呢!况且你死了孩子谁来照顾,莫不是你想用这种方法让我记住你?我告诉你,做梦!”
左拂眼神闪烁了一下。
末了,眼里露出了点点的星光。
“公主,你舍不得杀我吧?”
“谁说的?我只是怕脏了我的手!”元知秋嘴硬的说道。
左拂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眼中的星光也越来越盛。
他知足了。
至少在这一刻,她舍不得让他死。
左拂突然张开双臂上前。
一旁盯着的箫小奕吓了一跳,正想拦着的时候,只见左拂只是轻轻的抱了抱元知秋。
只是短暂的一个拥抱,一触及离。
“你走吧,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孩子的。”
左拂伸手帮元知秋付了拂耳边的碎发,随后一个翻身上马离开。
再也没有回过头。
他的身后,是他心爱的女人。
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不愿意伤害的女人。
他叫来随身跟着的暗卫,低声吩咐。
“去吧,帮我护送她安全。”
元知秋没有继续与左拂纠缠,转身上马车离去。
但马车启动的一刹那,心底竟有一丝触动,垂垂在身侧的指尖缩紧,她双目之中透着丝丝坚决。
无论是体内的蛊虫,还是过往的一切,她都会调查清楚。
但……她不相信任何人。
靠在车壁上,元知秋双眸微阖。
马车周围的声音异常细弱,元知秋并未听清,此时离马车不远处,一个人影立于马上,悄悄的跟在马车后面。
直至马车中途停下,烈日映照在马车之后的人影——箫小奕身上。
他翻身下马,避开了娘亲视线所及之处,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娘亲走出的背影,箫小奕紧握双拳,眸中划过一丝隐忍。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阵阵细微的马蹄声。
箫小奕双眸一凝,迅速走至崖边,细看之下,一群身穿土黄色衣袍,一个个皆立于马上的官兵映入他的眼帘。
“是南夷皇家队伍!”
看来,应当是他偷来北蓟被父王发现了,娘亲如今失忆,他不想多生事端,暂时还是不让娘亲知道实情得好,毕竟蛊虫不除,谁也不知道揣测刺激之下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得后果。
眸光滑过一抹沉重,一跃上马猛然冲到山下。
马蹄的声音吸引了土黄色衣袍的官兵。
其中领头之人指着箫小奕离去的方向,大喊:“大人,那边有马蹄声!追!”
直至距离崖边已有一段距离后,箫小奕终于停下,而身后紧随的南夷皇家队伍在片刻后紧随而至。
把面具扯了下来,箫小奕冷言开口:“你们不用再跟了,此番我前来只是为了保护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