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宁无恙继续吃丰盛的晚餐。
一个时辰后。
沈府与晋王府同时传来消息。
沈幼初将手札里关于青蒿素记录的那一部分,让周钰亲自抄录下来,又去库房将那些青蒿草药,拿给了周钰,并当场交由太医院,联合皇庄上的管事,一起验了草药与药方。
准备好一切后,周钰亲自和三位太医,一起赶赴渭州府。
沈家这么做,估计也是防备着晋王发生任何意外,再赖到沈家处事不周上面。
可见。
哪怕强势如沈家,面对痢疾的态度,也是格外的重视。
这让宁无恙觉得他可以更加期待晋王的“好消息”。
至于晋王府可能与北狄联手谋害他与华师的事,由于没有证据,仅凭个人主观武断,他也不可能向沈幼初全盘托出。
但沈庭均昨日已将他的提醒放在了心上,想来应该不会再给别人,第二次伤害沈幼初的机会。
更何况。
比试一过,再与沈家为敌,无论是北狄人还是晋王府,都是在做赔本的买卖。
向他来通传沈府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菊香。
“宁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她明日就将手札整理出来,送到皇家书阁去,这是她亲笔抄录的剩余部分,特意差我来交给宁公子。”
宁无恙接过厚厚的一本抄录手册,看到娟秀的字迹,不免汗颜。
华师留给他的那一小部分手札,他都没有看完,沈小姐又送来了这么一大堆。
关键是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沈小姐还想着让他学会,实在是高估了他的学习能力。
“代我谢谢你家小姐。”
宁无恙自然会看。
但学不学得会,这东西全靠天赋。
别的不说。
像《易经》一样的占卜,他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那些文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看得直头疼。
对此,他也是十分的佩服沈幼初的灵性。
华师忙着研究青蒿素,其实并没有教她多少知识,但她却能够自学成材,并且运用熟练,让他很难不怀疑,华师就是看准了她这一点,才总惦记收她为徒的。
谢也谢过了。
菊香却站在原地没有走。
宁无恙看了一眼像根柱子似的站在身后秦时,低声问她:“你家小姐可是还有别的事要说与我听?”
“没……宁公子难道没有什么想和小姐说的吗?”
菊香反问。
啊……这……
宁无恙想了一下,还是敞开了心思尽情问。
“菊香,你家小姐明日有空吗?后日便是比试的正日子,但我对于题目还不明晰,另外,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你家小姐,如果她有空的话,不知可否与季小姐一同前来郡主府作客,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怎样在比试中发挥出更高的水平。”
在皇城脚下就是麻烦。
放在金陵府的话,他直接一句话,就能让沈幼初到家里来蹭饭吃。
根本不必再带上季谨。
可谁叫他是外男呢。
为了守规矩,只能找一个好的理由,再让沈幼初找个伴,大家见见面聊聊天。
也不必讨论什么国家大事、儿女私情,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呆着,哪怕只是发呆,他也觉得生活更有意思。
向来不苟言笑的菊香,见他如此上道,脸上都不禁露出了笑意。
“宁公子的这个问题,我要回去问一下小姐,还得去季府问一番才好,稍后再来回复。”
“不着急,我今日晚睡一会儿。”
宁无恙满怀期待的等着菊香走了。
扭头看到秦时一脸的欲言又止,他也没有询问,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既然不好说,那就别说了。
早在给沈家下请柬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装。
是。
他就是喜欢沈幼初。
虽然现在还没有把人娶回家的底气,但他正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周乾对于他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而沈家也给了他这个机会,没有表露出对他的任何反感。
因此。
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只要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去做即可。
“云飞,让厨房做些夜宵吃,顺便再做几盘糕点,还有最近腌制的牛肉干,一会儿也准备两斤。”
“公子晚上还要吃这么多,怕是要积食。”
云飞自从感觉到危机后,连生活常识都学会了不少。
宁无恙玩味一笑:“不是我吃,是给梅香带着,让她解解馋。”
“公子怎知梅香会来?”
云飞十分不解。
公子能掐会算到,完全猜透沈小姐心思的地步了吗?
旁边的秦时却似有所悟。
沈小姐得知宁先生的邀请,一定会派腿脚最快的人来促成此事,并前来回信。
他记得,沈小姐身边腿脚最快的那个姑娘,就叫梅香。
半个时辰后。
梅香果然被管家进忠领着来到屋子里。
“宁公子,我来了!”
宁无恙将早就准备好的吃食往她面前一推,比划着椅子。
“先吃块糕点,慢慢说。”
菊香心眼多,而且对沈家极其忠诚,虽是沈幼初的人,但效忠的是沈家主夫妇。
不像梅香。
对沈幼初的心思更加的纯粹。
因此。
宁无恙才备好了吃食,顺便打听一下,沈家主和沈夫人回府后,对他的评价如何。
入夜。
京城一片祥和。
有些已经安装了暖气片的大户人家,厨房里依旧热烟滚滚。
今年最后一次秋雷打过,再过三日便要立冬。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城外官道上,也只有零星的商队在夜间赶路。
“驾!”
“驾!”
坐在两驾马车上的周钰,怀里抱着暖手炉,正在奋笔疾书,将宁无恙没有跟着前往渭州的事,以及宁无恙特意请沈幼初将华易的药方和药材,交给他的事情,反复思忖了好几遍,才终于写到纸上,差外面的人,快马加鞭,赶在他之前送达渭州府。
这样甲初知道情况后,可以做出相应的对策。
“父王若是怪罪我办事不力,我也只能受着,可是,我绝不能再让他误会宁先生。”
出了城池,外面风声萧瑟,顺着马车的缝隙灌进风来。
周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生怕自己急于赶路感染风寒,没有帮上父王的忙,反倒拖了后腿,让太医们分心。
他又往身上披上一件母妃在临行前,特意给他准备的虎皮大氅。
呼呼呼……
夜风凛冽。
寒冬将至。
想到父王在府上住的屋子,已经装了暖气片。
周钰给自己此行定下一个小目标。
“等父王的病情控制住,确认不会传染,就将父王接回府上养病,渭州没有暖气,不利于恢复病情。”
正说着。
马车后方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紧跟着,有侍卫来报。
“世子,有一个北狄的商队,说以前受过王爷的恩惠,听说王爷病重,特意派了他们商队里治愈过许多次痢疾的郎中前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