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秋日马上

但秦时也没表现出来,在宁无恙的视野范围中,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烤羊腿。

不得不说,章家庄的烤羊腿确实筋道又好吃,也不枉费他方才险些挨了两刀的危险。

烤台前,由于秦时的出现,原本热烈的氛围还是有了一些变化。

毕竟是龙卫,天子近侍,就连官兵们的吃相都因此斯文了许多。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暴露的龙卫。”

沈幼初嘴里塞着烤肉,含糊其词的说着。

假如不是宁无恙离她较近,绝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轻敌吧。”

宁无恙同样含糊的回应了一句。

只是这句“轻敌”,并非指的是秦时因轻敌,被堵在狗洞左右为难,而是指秦时故意暴露自身,假装成贪吃的模样,好让他轻敌。

想当初晋王府派来的护卫,都能够自己做主让华易占卜算卦,虽说也可能是由于晋王府的人行事乖张,但跟在老皇帝身边的龙卫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口吃的,表现得如此贪嘴?

极有可能是想营造出一个贪吃的弱点,借机来让他轻敌,自作聪明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然后在相处的时候松懈下来。

真是多此一举。

宁无恙不知道老皇帝到底想在他身上打探出何事,是周安之死还是失传药书,总之,周安的死,除了他以外,谁也不知道真相,哪怕参与进来的周静娴也不知道,谁都不会与他提起此事,而失传药书的所有解释权,也归他独有。

“宁诗仙,还有吗?”

正想着,啃完一条羊腿的秦时,已经从阴暗的角落里,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宁无恙的身边。

脸上还带着窘迫的神情,好像自打耳光的人一样。

“龙卫兄弟,你怎么称呼?”

“秦时。”

连名字都如实相告了?

宁无恙听到这个名字也不作他想,比划着身边一个适合观察他的空位。

“秦时大哥还是坐下来吃吧,我这里不像是皇宫,地方不大,你躲在暗处也不方便,我这个人向来主张,有拳头亮出来给敌人瞧瞧,也免得遭遇暗箭伤我。”

那可真是太张扬了。

但秦时想到宁无恙之前做过的事,觉得这种张扬很符合眼前的少年郎。

正好他也不愿意在暗中喂蚊子,并且就像宁无恙所说的那样,这里的地方可不像皇宫那么宽敞,容易躲藏,既然他在哪里非常容易被熟悉地形的宁无恙发现,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观察。

一个人想伪装一时容易,想长时间的伪装可太难了。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性格张扬的人,身边的人……秦时看着宁无碍,觉得这种武夫,也是藏不住心事的,对于他的监视任务,十分有益处。

“有馍吗?”

秦时开口问道。

宁无恙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最近庄子里都在吃新米,没有馍,糍粑行吗?”

“试试。”

秦时不卑不亢的回应着,很快便融入了这火热的氛围当中。

之前险些下重手的官兵们,以茶代酒前来赔罪。

秦时也没有拒绝,院子里欢笑声一片,直到下半夜外面响起打更的声音,才逐渐淡去。

吃饱喝足的宁无恙等人,收拾好残羹剩渣后,便回房休息。

守在屋檐下的秦时,等到护卫云飞都已睡熟后,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条,抽出一张,又摸出一根半个手指粗指的油墨棒,在上面写下今日监视与护卫的任务内容。

“无外敌,无异象。”

六个字写完,秦时将手指放在嘴里,发出一阵低鸣声。

一只猫头鹰扑棱着翅膀落在他早已抬起的胳膊上,叼起他递到嘴边的纸条,振翅朝着夜空中飞去。

这只猫头鹰会将消息,传递到陛下安置在金陵搜集各方消息的据点里,再用飞鸽传书,传到京城里去。

而这样的情况汇报,他每日必须做一次。

秦时想到今日大开眼界,见识到了烧烤的风味,开始期待,明日的吃食,是否有什么惊喜之处。

他双手抱臂,靠着廊柱眯着眼。

当头顶有夜鹰飞过,或是有山风吹过时,秦时总是会及时地睁开眼,确认没有危险再闭上。

如此一夜。

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大地,沉寂了半夜的章家庄苏醒过来时,秦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再次睁开眼。

只见一个小厮扛着把扫帚前来打扫庭院,见到陌生人在,小厮愣了愣,点头致意后,自顾自地做完自己的事便退下。

如此一来二往,直到日上三竿,秦时终于听到房间有起床的?嗦声。

“秦时大哥要不要换值休息一下?”

房间里传出来的问候声,就算是假客气,秦时还是觉得心中一暖。

但他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宁公子不必管我。”

好,那我就不管你,拿你当空气了。

已经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修炼的宁无恙,让云飞去厨房拿早饭,自己则将云息功运行了一周天。

至于在秦时面前练功这件事,他也不打算隐瞒。

让老皇帝知道华易传授给他云息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会的越多,靠山越多,老皇帝对他才会越重视。

日常练功、打拳、吃饭过后。

趁着今日天气多云,吹着立秋的山风有些凉爽之意时,宁无恙决定再给秦时的监视工作,增加一些乐趣。

“秦时大哥,接下来我们要去练习马术,你也选择一匹马跟着吗?”

宁无恙发来邀请。

秦时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只要不是千里马,距离有一里之远,我能反应过来。”

“行吧。”

他还打算让秦时亲自试一试马镫的触感,看来,只能让秦时眼巴巴地看着了。

来到草地时,却意外的发现,沈幼初和梅香早已经在荫凉里架上了画板。

“沈小姐来写生了?”

“对呀,我听说宁公子你骑马的风采可好看了,打算画下来,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你总是不来……你不会赶我走吧?”

距离回京的时间越来越近,沈幼初不忘初心。

她还没有给宁公子画一幅专属的美人图呢!

只是宁公子长得过于俊美,平时静下来的时候表现不出他的英姿,在马背上的动图虽然难以捕捉,考验她的画功,但这样才能展现他的少年活力。

听沈幼初这么一说,宁无恙才知道,她来写生的对象不是秋日风景不是草地马匹,而是骑马的自己。

凑近再看,画板夹好的画纸上右侧,赫然写着五个楷字花字——秋日马上图。

墨迹早已干涸多日的迹象,说明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准备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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