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封家书?
而且还有一封需要他转交给娴郡主?
宁峰险些脱口而出: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转念想到,他好像还没告诉乖孙他们,自然住在娴郡主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乖孙何时会来,得知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反倒借住在郡主府上,会不会不满意?
“在这里住着有吃有喝,做事方便不说,还有专人保护,挺好的。”
宁峰这么安慰着自己,鞋也没穿打开房门。
送信的人是管家。
手里还拿着两封颜色不一的信封。
一封写着“宁峰亲启”,另一封则写着“转交娴郡主”。
而另一封明黄色信封背后,还用火漆粘着一张纸条,拆开便无法复原。
宁峰一下子便认出了那火漆,他曾跟随陛下打仗时见过几次。
那是独属皇家密漆的手法,特别是漆印上还有龙纹的痕迹,说明这封信最终是需要交给陛下的。
“这封信怎么没直接交给娴郡主?”
宁峰对着管家问。
管家一头雾水的反问:“这可是送给宁副将你的家书,是宁诗仙借助沈家送信的渠道送来了,就算是要转交,也得经你点头同意才对。”
见管家对于漆印一事一无所知,趁其不注意,宁峰一把将两封信全部夺了回来。
关上门,他盯着那封信端详了良久,还是没有拆开家书查看,率先穿上鞋子,把信交给了周静娴。
周静娴显然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还是经过宁峰的提醒,才知道这封突然要转交给她的信,得先拆封条,再看内容。
她看了一眼同样印有火漆的拆封口,顿时感到很无奈:“幸亏宁副将你知道此事怎么处置,换作是我的话,恐怕直接拆开看了内容。”
“可能正是担心郡主这么做,才特意交代让我转交给你。”
宁峰对于信里面的内容并不好奇。
信封转达完,扭头就走。
徒留好奇的周静娴手指在信封口与贴条处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贴条撕开。
“写信的人应该是皇爷爷的人,但是他不走驿站渠道,却转了这么多弯,一定是因为驿站渠道不值得信任,只能出此下策。”
再看落款地点。
是从洛河道发来的。
信里面的内容写的是什么,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这封信转交给皇爷爷的时候,把它是怎样来到自己手里的过程说清楚,皇爷爷定会忌惮洛河道全线驿站,已不为皇爷爷手下所用和信任的事实。
而据她所知,洛河道大小官员,近两成都是晋王派的附庸。
“送一封信就能让晋王叔损失惨重,这可真是一件好差事。”
周静娴在心里暗忖一句,交代留下两个带刀龙卫呆在郡主府里,若父王招待西域诸国使团那边有何异变,可以第一时间去皇宫里通知她。
寻常人没有出入皇宫的权力,这四个带刀龙卫却能进出自由。
接着,她又交代了今日负责护卫工作的两个轮值的将领,一切按部就班的做事,有处理不了的让带刀龙卫去找她。
安排好差事上的细节,她骑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路上,还能听到不少行人,对今日亮相的骑兵,特别是改变大兴人对马术印象难易程度的马镫,议论纷纷。
“看来要不了多久,工部的锻造坊,就会接到许多订单。”
马匹在金陵水路发达,且不适合大规模养马的地方,金贵且不易饲养。
再加上金陵那里富商较多,由于礼数限制,富商出行,马车与拉车的马匹有数量限制,不得超过两匹,所以许多远途走动的富商,甚至会选用驴子或骡子来拉车。
但在京城,许多达官显贵会觉得除马匹以外的牲畜来拉车,很没身份。
并且由于京城陆路发达,一马平川的地势比较多,达官显贵的各家公子,基本上都会有一匹常用的马,不骑也得备着。
而有了马镫之后,那些由于各种原因,爬不上马背的公子哥们,定会迫不及待的跟上这个风潮。
周静娴想到自己负责的又一个差事,圆满告终,成就感油然而生的同时,不免想到这马镫的最先发明者,脸上洋溢出愉悦的笑容。
骑马跟在旁边的两个带刀龙卫,尽管与周静娴接触不久。
但也知道,能够让这位如今名扬天下却不苟言笑的娴郡主,不时发笑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宁诗仙后日就要进京了!”
“我怎么知道?我们当时就在宁家车队的前头,要不是宁诗仙受伤了,他们早就来了。”
穿过一个路口,听到飘来的声音。
周静娴赶紧勒马停下,循声望去。
只见车水马龙之间,有不少身着江南织造丝绸质地的学子们,正兴奋的攀谈着,却寻不见方才说话的那些人了。
“宁先生受伤了?”
“他怎么受伤了?”
周静娴笑容一敛,浑身犹如实质般的杀气,让两个带刀龙卫都瞬间变得警醒起来。
他们看着周静娴驾马静立于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忍不住出声询问。
“郡主,我们还去皇宫送信吗?”
“去。”
周静娴其实是想掉头往东城门去,直接出城去找宁先生的。
她想知道宁先生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宁先生受伤。
可她得冷静。
她如今的身份,注定了她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可轻举妄动,还是抓紧送完信,再派人去向从洛河道经过的那些学子,宁先生到底在河洛道遭遇了何事。
至于为何是洛河道受伤的,而不是江南道。
周静娴觉得,就凭江南道上下对宁先生的态度,也不可能会让宁先生受伤。
“驾!”
……
御书房。
周乾正翻着奏折,但一直在旁边伺候的苏培元,从他不时抬头看一眼西夷馆所在的方向,便知道陛下心不在焉,始终记挂着康王招待西域诸国使团的事。
果不其然。
待马马虎虎的批阅完两封奏折后,周乾放下手里的御笔,不无担心的自言自语道:
“朕听说这次护送使团来的,是北狄那位据说能够通达天听,神通无比的元国师,老十四那个只敬先祖但不信鬼神的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陛下,康王爷虽是主战派的,但他做事有分寸,而且他又是负责接待的,就算发生几句口角,相信那元国师也不会刚到京城,便在我大兴的地盘上撒野。”
苏培元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这种大国自信,让周乾甚为满意。
也是。
假如老十四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吃了亏,只能说明老十四修行还没到家,不知道进退有度,也确实该吃些苦头。
周乾收拾了一下心情,正要全身心投入到批阅奏折之中时,门外侍卫急报。
“陛下,娴郡主有急事求见!”
坏了!
周乾刚拿起的毛笔掉落在桌子上,他急切地站起身来。
“快让静娴丫头进来!”
不会是老十四真的出事了吧?
若是那个元国师当真敢对他儿子装神弄鬼,休怪他毁了这场比试约定,直接对北狄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