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长到三岁时依然是裴侯和夫人捧在手心里唯一的掌上明珠。
她和娘亲心心念念的弟弟到底要晚些才能来了,因为景帝突然驾崩,现在还在国丧期间。
春末夏初,暖洋洋的天气舒适惬意,魏青骑马穿行在葱葱郁郁的山林间,直到追上前面慢悠悠的马车才跳下马来。
“侯爷,要事急禀。”他三两步走到车窗前低声说道。
车帘被掀开一角,魏青瞥见夫人正靠在侯爷怀里,应该是睡着了。
而侯爷前一刻还温柔的眉眼,此刻已经变得像鹰隼般凌厉。
魏青连忙说道:“大板巷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里面牵扯出了人命,这会儿镇国公府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说完看着裴宴笙,等着他的指示,同时也诧异侯爷听到这个消息竟无半点吃惊的模样。
“既是出了人命,便该上报官府,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裴宴笙一脸理所当然。
魏青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又说道:“本侯听闻镇国公夫人蒋氏原先定过亲,对方是海陵文家。”
他说完放下了车帘,魏青停下脚步,看着渐渐走远的马车,脸色疑惑凝重。
侯爷回京后可真没闲着,他先收拾了沈阁老,不过沈阁老这个人贪得无厌,罪有应得。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接着他与护国寺来往密切,直到去年年底,曹公公陪着景帝来护国寺祈福,当天夜里,一场大火让景帝死的面目全非。
没几个人知道这背后的惊天秘密,而他就是其中之一,他震惊于侯爷的大逆不道和胆大妄为,但事实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瑞王得以报仇雪恨,最终消失在京城,新帝登基,尊侯爷为太傅,对他百般信任,而景帝,死的也不冤。
可是镇国公府又是哪里得罪侯爷了,侯爷为什么要让他去烧国公夫人的陪嫁院子,还提到了海陵文家。
魏青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知道侯爷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且都是对的。
想到这里,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马车最终停在一片溪水旁,容安也悠悠转醒。
她抬头撞进一片温柔且专注的眼神中,印象中她常常在他怀里醒来,而且每一次他都在认真地看她,好像不看紧点,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总算醒了,我还以为要在马车里坐上半日。”他好似松了一口气,语气调侃。
容安睡了一路,此时精神也来了,她爬到他腿上,凶巴巴的勾住他的脖子,质问:“我这么困,都怪谁?”
裴宴笙看着她气鼓鼓却细腻红润的脸庞,好像春雨浇灌过的桃花一样粉嫩,不由想到昨夜她在自已身下婉转承欢,恣意绽放,愣是让他没忍住折腾到后半夜。
“怪我。”他稳稳圈住她的腰肢,有些幽暗的眼神落在她衣领下的一串红梅上,那是他的杰作。
“不过是你先冷落我的。”认错归认错,该申辩的也得申辩。
容安竟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这几日心心有些黏她,晚上也要和她一起睡,女儿香软可爱,她自是无法拒绝,可这厮就不高兴了。
“裴宴笙,你连三岁女儿的醋都要吃!”她瞪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裴宴笙看着她故作责备的眼神,她不知道每次她生气瞪人的模样就像心心一样娇憨可爱,没有半分杀伤力,只会让他心情更加愉悦,就是连名带姓直呼他的名讳,听在耳中都别有一番滋味。
“对,我吃起醋来六亲不认。”他说的理直气壮。
容安被气笑了,又听他说:“但不妨碍我爱她,当然我也很爱你。”
容安抿唇看着他,两腮微红,有时候她也很疑惑,外面都盛传他心狠手辣、刻板冷漠、手段雷霆,可他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这样。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温柔的,呵护备至,万千宠爱,甚至时人都开不了口的爱字他也不吝对她说。
“真该让百官百姓还有陛下都看看,平日里庄严持重的太傅大人私下是何等的粘人模样。”她说完兀自笑着从他膝盖上下来,准备下车。
裴宴笙紧随其后,说道:“为何要让他们看,我只黏你一个人。”
两人上了泊在岸边的竹筏,裴宴笙撑杆驶入溪流。
容安从没见过这么清澈的溪水,竹筏浮在上面,好像飘荡在半空中。
溪岸两侧成排的苍天大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从头顶的枝叶缝隙中撒下一束束金光。
光束照射在水面上,波光闪耀,也清楚的照射到水底,水底的石头和贝壳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甚是迷人。
容安好像被吸引住了,趴在竹筏上认真地欣赏着水底的景色。
裴宴笙勾起唇角,说道:“前面有一架水上秋千,就快到了。”
容安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裴宴笙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她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撑杆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都愣了一瞬,接着开怀的笑起来。
他的容安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些娇蛮,有些调皮,会在他面前自由自在的做自已。
容安在溪水里畅游,长发蜿蜒,月白色纱裙包裹着玲珑的身躯,像一尾银色的美人鱼摇曳在碧波中,仿佛原就是属于这人间秘境里的精灵。
裴宴笙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玩够了又游回他身边。
“阿笙,快把手伸出来。”她趴在竹筏边,冲他喊道。
裴宴笙伸出手来,一颗湿淋淋的孔雀蓝袖石便落在了他的手心。
“我在水底找了一圈,这颗最好看,送给你。”容安笑的眉眼弯弯。
裴宴笙含笑看着她,仔细看了石头,然后收进怀里,温声道:“谢谢娘子,我很喜欢。”
没错,她送的,哪怕是块石头,在他眼里也价值连城。
细碎的阳光落在水面上,竹筏随波荡漾,容安的外衣铺在竹筏上晾晒,身上裹着裴宴笙的外衫,而他正在用两人身上带的帕子帮她绞头发。
他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熟练,只要他有空,就会竭尽所能的宠着她。
眼前绿水悠悠,绿叶沙沙,如梦似幻,容安忽然转头看着裴宴笙。
“怎么了?”裴宴笙问道。
“我在想,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才让我这辈子遇见你。”
她偶尔参加京城的盛会,所有人都敬着她,巴结她,羡慕她。
因为她的夫君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为她的夫君年轻英俊,却不纳妾,不养通房,独宠她一人。
而她只是一介商家女,何德何能。
裴宴笙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里面干净的只有幸福,满满的让她不知所措的幸福。
她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很好。
“可能,你上辈子很爱我,所以这辈子让我加倍的爱你。”他从背后拥住她,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容安窝进他怀里,心里喜欢他的回答,“这么说,我们上辈子也是夫妻,那下辈子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好啊,我们永远都不要走散。”裴宴笙抱她更紧,期盼着和她做生生世世的夫妻,因为她就像他生命里的太阳,没有她,会很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