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妈”从马天引口中吐出的那一刻。
众人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眼珠子都睁得老大,一脸震惊。
我糙?这是什么操作?
刘黑宝更是嘴里的饭菜都漏了一地,呆愣愣地看着马天引,仿佛大脑宕机了一般。
淮中有些震惊地看着刘黑宝,他的懵逼和疑惑真的爆表了,仿佛能在他脑袋上看见三个跳动的问号。
闻人柔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在和马天引对视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红了眼眶。
其实闻人柔多少有点母爱泛滥,她对谁都很好,对这几个年轻人都视如已出。
但她也多少有点“病态”,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有点。
她磅礴的爱总是会让其他人苦恼,有时候甚至会有些窒息。
就比如淮中和江流,两人对她如避蛇蝎。
淮中就不提了,神经病一个。
人家江流不缺爱,人家妈妈虽然死的早,但是他妈妈很爱他,他只要一直“诚信”下去,他妈妈就会一直在陪伴着他。
结果闻人柔大大咧咧地走过来,霸道地包揽了他的生活,从衣服的面料到大便是否干燥;从一天八杯水到走路不要驼背;从健康作息到洗脸要用热水……
说实话,人家江流是什么人?光团者,能力是【契约】。和谁打都能支把一下子,经历过的战斗也不少。别看他平时不着调,可是他的人生阅历很丰富,还当过情报组织的头子呢。
他对普通人以及大部分觉醒者来说,应该能勉强称得上一声“强者”,无论是心态还是实力。
那闻人柔呢?
在淮中这个潜力惊人的豪华队伍里,她是罕见的“普通人”,另一个是淮阳海。
她的能力是“装一点化妆品”,和普通人没区别。
心态则就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心态。
那她凭什么能包揽江流的生活呢?纵然她年纪大,纵然她是好心。
综合上来说,这是在这个世界罕见的普通人主宰异能者。
放在今天上来说,就是某个大官朋友的母亲,热心肠得要命,要莫名其妙的事无巨细地管理他的生活,挺荒谬的。
这个过程总会产生一些窒息和不适。
其实闻人柔和淮阳海的处境类似,都相当于是队伍里的“普通人”。
普通人和异能者,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二者很难共情,哪怕朝夕相处。
淮阳海能力特殊,可以让自已保持开心,再加上他本人多少沾点奇形怪状,算是勉强做到了“自洽”。
如果说每个人在这个世界生活都需要一把武器,觉醒者的武器是异能,那普通人就需要自制武器。
闻人柔就是其中典型。
她的武器是爱。
她的视线从不落到孱弱的自已身上,从日出起就去爱所有人,直到日落后入睡,不知她的梦境是否属于自已。
她的爱似乎永不枯竭,但永不解渴。每日爱得患得患失,殚精竭虑,步履蹒跚,人仰马翻。
她的爱,说不好是无私的,还是自私的,许是她自已都分不清。
总之,她在这方世界,通过永不停歇的爱人,去获得心安,就犹如一个不断散发爱的污染源。
每个人对她的爱看法不同,比如淮中,他认为这种“爱”恶臭,不过是控制不住的控制欲在发散,自私且自我感动。
比如刘黑宝,他觉得还好,觉得自已可以适应。
一份可以忍受的爱,为什么要拒绝呢?
被爱还不好吗?
至于马天引,这小子沾点缺爱,属于是和闻人柔互补了,特别自然且顺畅的互补。
自然到,只需要一句“妈”,两个人就开始抱头痛哭了。
哭得并不撕心裂肺,更像是漏出了一些泪水,泪水虽不少,但眼眶都没红。
二人一言不发,就连肢体语言都没有,抱得并不用力。与其说是抱在一起,不如说是靠在一起。
总之,这二人哭得很有水平,水到渠成,温润圆顺,赏心悦目。
淮中正在给老疯擦着嘴,忽然有些恍惚,马天引和闻人柔的情绪……不对劲。
如果情绪可以量化,那他们二人的情绪总量,扩大了。这挺没道理的,有些像无中生有。
他不由想起了波迪的话语,这种能彼此补充的关系……
就叫做爱吗?
马天引拿出了两个打包盒时,彻底奠定胜局,终结了比赛,摧枯拉朽。
里面是两道饭店的硬菜,而且不是打包的剩菜,一看就是新做的。
还是闻人柔非常爱吃的,一道是酸甜口的肉汤,里面有好几块棒骨。一道是炸得酥脆的里脊肉,再裹上一层糖壳,一咬就爆汁,甜腻和油香结合得恰到好处。
闻人柔破涕为笑,心花怒放,“母子俩”重归于好。
只剩撑得翻白眼的刘黑宝在旁边匆忙找水,心中顿感不妙。
他觉得马天引这个狗东西是蓄谋已久,这玩得不是母子情深,分明是一箭三雕!
拿下了炉钩子同志和闻人柔,此乃两雕。
至于第三雕……
眉开眼笑的闻人柔开始给大家分享那两道菜,每个小孩一个大棒骨,就连老疯都有;其他人每人一块油炸肉,体验一下爆汁的口感。
刘黑宝看了看自已的空碗,里面啥也没有。
闻人柔斜了一眼刘黑宝,拿起了他的空碗,看他噎得这样,准备给他倒碗肉汤顺顺。
刘黑宝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自已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马天引居然没想报复自已。
“妈,听说刘黑宝今天赚了不少钱,没给你买点东西吗?”
闻人柔盛汤的手顿时一滞。
刘黑宝缓缓扭头,看向了还挂着泪滴,似是只是随口提起的马天引。
砰!
一碗冒尖的饭重重摔在了刘黑宝面前。
“吃!老娘辛苦做的饭,你还敢嫌弃不好吃!”闻人柔柳眉倒竖,咬牙切齿,把剩菜全都推到了刘黑宝面前。
“吃不完就打死你!一点都不知道孝顺老娘!”
“你再看看马天引!人家……”
………………
刘黑宝嘴里塞满了饭菜,都快嚼不动了,在闻人柔的喋喋不休里,他除了机械地塞食物就只干一件事。
那就是瞪着马天引,一直瞪。
狗东西!你特么玩内卷是吧?
马天引眼里的泪滴还没擦去呢,都特么快风干了,还在那边时不时煽风点火两句,挑拨离间一下子,相当绿茶了。
更气人的是,他还时不时看刘黑宝一眼,那眼神,戏谑极了。
刘黑宝受不了了,主动承诺下一次赚了钱立马就用来孝敬老娘,这才平息了闻人柔的怒火。
在马天引拿出了给闻人柔买的化妆品时,刘黑宝脸色剧变,抱着饭碗,一溜烟跑了。
玛德!玩得这么狠!
看着刘黑宝空荡荡的座位,马天引嘴角挑起了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狗东西,小马爷报仇,从早到晚!记仇本上全是你,咱们来日方长。
“哎对了,这里怎么这么多乞丐啊?”马天引侧躺在闻人柔的膝盖上,享受着掏耳朵服务,随口问道:“我拎着菜回来的时候,被他们盯了一路,那眼神就跟饿狼似的。”
江流嗑着瓜子,接话道:“都是原先的居民,哈陀顿造得孽嘛,他们没了房子就开始流浪了。”
“江哥,你咋知道的?”彭仔抱着一块大棒骨啃得满嘴流油,“我看你除了天天上大街上吹牛逼,也没干别的啊。”
“糙,我那能叫吹牛逼吗?这特么叫收集情报!”江流没好气地往彭仔的大骨头上撒了一勺子辣椒油,“你不吹得牛逼点,谁搭理你?”
彭仔委屈巴巴地看着滴着红油的大骨头,他吃不了辣。
“这不合理吧。”淮中皱了皱眉,忽然开口道,“房子被损坏了又如何?里面的家具和财物还在啊,总能翻出来一点吧?”
“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着也不至于流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