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尽弓藏的将军谋反了》全本免费阅读
闹鬼之事过去几日,一直未再有动静。
时玥筝觉得蹊跷,甚至动摇了自己判断。
那鬼是不可能良心发现的,她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直到瞧见江敞的身影,方知什么叫‘龙气汇聚之地,邪祟都少了’。
不是男人阳气盛,大鬼小鬼不敢来犯。而是‘大鬼’、‘小鬼’也有家人和族亲,怕被株连九族。
戏台荒芜了许久,上面杂草重生,时玥筝坐在偌大戏台旁的凉亭里,看着江敞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君王銮驾,出行总是声势浩大。
只江敞没给眼色,那身后跟着的宫娥宦官,便停留在了小院之外。
顺着宫墙望去,一眼看不到头。
“这几天觉得怎么样?有孕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你还真是胆大妄为。”江敞近身后,未计较她不起身行礼。
只靠近她鬓边,像撸狗一样,指肚搓了搓她的耳垂。
“我们的孩子你都敢杀,你不怕死,也不怕你家人死,是么?”
江敞说话间,不露寒眸,语气极尽温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时玥筝听来,依旧觉着周身寒凉。
讶然抬眸,同他对视一眼,不知他从何处得知自己有孕之事。
“我虽赌气不来看你,可总半分心思在你身上。你觉得你瞒得过我吗?”江敞说罢,举起手在半空中拍了两下,立即有宦官架着一相府小厮,到她跟前。
隔着一道道台阶,时玥筝依旧清晰可见,眼前的人是相府小厮,已被打得半死不活,折断了双腿,只有被人拖着,带到她面前。
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含糊不清吐出几个字:“王后,救我。”
伴随着祈求,嘴里不断渗出鲜血来。
时玥筝这才看清楚,江敞割去了他的舌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目眦俱裂:“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为何要恃强凌弱?”
“我费心尽力,争这个王上,就是为了仗势欺人,不,我自己就是势。”江敞见她别过头去,不忍卒看。
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
“你以为我只制裁他,会放过你这个始作俑者吗?这不过开胃小菜。怎么,心疼了?时玥筝,老子告诉你,你不许为别的男人心疼!”
时玥筝被他箍得下颌生疼,拼尽全力挣脱。若是搁了从前,江敞每每像看仓鼠一般,她的不依在他看来只是徒劳且助兴。
大抵是怕伤到龙裔,破天荒地放开了她。
“你可以杀,甚至将整个大覃、天下子民,尽数屠戮殆尽,可你不该折磨人。你这样,跟禽兽有何分别?猪狗不如。”时玥筝自知救不下这个人,只想给他个痛快和解脱。
就像一个被全身放血的木乃伊,除了等死,在此时的医疗条件下,无法医治。
去到石桌旁,一把抄起上头用来削水果的短匕,步履不稳奔向台阶。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不待她伸手去刺,那小厮已同咬舌自尽一般,断了舌头后迅速咽了气。
倒在地上抽出了两下,吐出更多血水,死不瞑目。
时玥筝掌心一松,匕首跌落在地上。
她随即俯身下来,抱着那小厮,伸出手,试图蒙下他的眼皮。
可试了几次,他依旧那样睁大眼睛。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他真的说了。
时玥筝好像听见他咽气前,含糊不清道:“小姐,保重。”
虞灼忙下了台阶,生怕她忧思过重,伤了身子。
将她从死人旁边拉开:“姐姐,你没做错什么。你不是度众生苦厄的菩萨。”
“是。他也知我没用了。所以从那声王后,换成了小姐。可他为何不骂我?我宁愿他恨我。”时玥筝有几分精神恍惚,重新登上台阶时,脚底若踩了棉花。
虞灼看不得她这般折磨自己,靠近她耳畔小声道:
“姐姐,伤人的死刑犯不惭愧,没能起死回生的郎中自责,是何道理?”
江敞居高临下地看着筝筝步步上了台阶,最后一节时,将她强迫带到自己身边。
却不看她,而是吩咐道:“将他拉下去鞭尸。以后王后再抱任何人,不,再触碰的男人,这就是下场。”
“他已经死了!用这样惨绝人寰的方式,杀人不过头点地,何故还要凌迟?”时玥筝几乎嘶吼,想阻止那些鞭尸的人,却被江敞拦了下来。
语气阴冷道:“敢给你送堕胎药的,莫非我还厚葬不成?”
说罢,按下她的酥肩,强迫她坐在石凳上,又坐在她旁侧。
不多时,宫娥送来一众补品。
江敞挥了挥手,示意宫娥退下,亲自喂她的小娇娘。
“乖,张嘴。”
时玥筝除了想吐,再没有其他更多感受。
终于在那一勺燕窝送到唇边时,没撑住,张口“哇”地一声,全呕了出来。
江敞没有一丝嫌弃,甚至愈发爱怜,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才低了眉,立在一旁守着的宫娥立即上前,将王后的呕吐物一一清理干净。
“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吐出来再吃。”江敞轻柔替她抚着背,温柔哄着。
“筝筝,其实我更喜欢你这样。女人,就该柔顺一点,依附于男人。太倔了不好,过刚易折。”
时玥筝想将耳朵堵上,可是不能。想要逃离,可他不允。
“你想自己喝,还是我强迫你喝?”江敞又舀了一勺燕窝,送到她唇边:
“我的筝筝还小,不懂事,我能谅解。可国丈早已过不惑之年,却不明白轻重缓急,由着你胡闹,真敢给你避子汤药。在国之大事上,如此糊涂,怎配继续为相。”
“我不喜欢燕窝的味道,会让我恶心。我饿了,我想喝莲子粥。”时玥筝没用他逼迫,缓缓张开了嘴,将燕窝含在嘴里。
“王上是因我,迁怒我父亲的吗?他不过是看女儿可怜,关心则乱,却没有对王上不敬的意思。”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即便不是他亲自动手伤了王嗣,但王嗣因他而死,寡人就会放过他吗?”江敞看着她将燕窝一半咽下,一半顺着嘴角流下。
用帕子替她擦了,才无关紧要地“嗯”了一声:
“时丞相,哦,他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时知节贪墨,这是不争的事实,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已经下了诏狱,若筝筝乖乖生下孩子,兴许我会考虑放了他。如若不然——”
江敞知道她不喜欢吃燕窝,不过他喜欢让她吃燕窝。女人怎么能有自己的喜好、灵魂和决定,当然是受男人摆布,听丈夫安排。
时玥筝机械咀嚼着燕窝,想着时家的命运,暗自与自己重叠了。
扭转头去,从不想看他,到平静与他对视,问出了口:
“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吗?江敞,我可以代替我父亲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