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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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晨光陡然映入昏暗阴沉的刑房之中,腐朽的枯木浊黄泛霉,难以言喻的污秽之气混着血腥萦绕其间。

箫颦垂眸坐在狭间,靠着枯草向着晨光,可却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没来由得泛起一抹宁静。

这就是关过母妃跟萧景焕的地方啊,没也没想得那番可怕嘛。

她倏而惨笑,捏了一把草在指腹静静磨砂,平静而沉寂。

然与之相对的则是乱作一团的东宫。

因事情不慎被人暴出,朝野上下对太子所为颇有微词,东宫上下人仰马翻,将将转醒不久的箫元暨亦是焦灼不已,烦躁不安地扶案而起,顶着额前尚未摘去的绷带急着便要往外冲。

“殿下稍安,如今情况尚不明朗,我等还需从长计议。”

跟随陆琛匆匆而归的一名东宫近臣揖手示礼道,回神看了眼眸光漆黑的陆琛面色凝重。

“怎么安?小六都被带去东厂刑狱了,你们叫本宫怎么安!”

‘啪....’

碎瓷崩溅而起,落在了脚下青石板面上,箫元暨神色如墨,眉眼之中的怒气蒸腾而上,回眸看着门外灿灿骄阳他死咬着牙目色阴鸷:

“还不够吗?还没完吗,他们是要把所有人都杀了才算完吗?”

一场缄默,东宫书房沉寂如死,陆琛垂首一言不发只静默着,像是一株枯树全无了声息。

“殿下。”

倏而一人影闯入,箫元暨顺势抬眸,却见来者身穿绿青直身圆领袍,一丝不苟的发髻上佩着珠花流金,眼眸沉着,俨然便是明皇后宫中那深得器重的掌事尚宫。

“殿下,皇后殿下传奴婢前来禀明,请太子殿下务必于东宫安养身体,莫要牵涉于此事之中。”

王尚宫淡声道,箫元暨眉眼一顿,似是在那瞬间想透了什么,几步踉跄地走到了她身边。

“母后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莫要牵涉其中,为何不叫本宫牵涉其中?这本就是本宫揽下来的事务,为何却反过来不叫本宫去管?”

他低压着声音声声质问道,眸中得墨色似是要溢出眼眶,不甘,不明却无力。

“殿下,奴婢只是替皇后殿下通传,还请殿下......”

“那本宫就亲自去问母后。”

箫元暨咬牙,袖下双拳紧握,大步流星地跃过层层石阶,然而还不等踏出院落,便又被身后那冰冷到一丝情绪都无有的声音喝住了脚步。

“殿下,难道连太子妃殿下也不曾顾念了吗?”

王尚宫回眸,慢条斯理地目光却若利刃一般生生刺入箫元暨的后背,他垂眸不言只是胸中不住起伏,想到那怀胎八月的太子妃明知微与尚为出生的孩子便觉得一口浊气涌上喉间,不得喘息。

王尚宫见状挑起一抹冷笑,眸光之中的轻蔑之色不言而喻,她缓缓踏出屋门很是规矩地向着箫元暨的背影揖手示礼。

“殿下,六殿下故然重要,可眼下还是多多顾念些自己与太子妃殿下才是,毕竟......”

“姑姑此言差异。”

一道清亮稳健的嗓音倏自院外传来,太子妃明知微昂着下巴,一手扶着隆起的腹部,一手则由身边嬷嬷搀扶,高傲而从容地立在三步之外。

“知微,你怎么......”

箫元暨讶异道,瞧着她的目光复杂,似是全然未曾料到原本于道观之中祈福的明知微为何会平白出现于此。

“殿下,妾身今早接到消息时便着意往回赶了,幸好,没迟得太多。”

她浅笑道,颔首一礼,目光瞥向了箫元暨身后面色微沉的王尚宫。

“殿下,妾身这几日于道观祈福,许是得了真神庇佑,妾身孕中不适之症已缓解大半,孩子亦是康健异常,故而殿下不必过于顾及妾身与孩子,妾身就在东宫等着您,等您将颦颦带回来,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明知微上前,一把握住了箫元暨紧握的双手,浅笑含光地抬眸看他,目色坚韧却温柔。

箫元暨抿唇,看着面前的妻子只觉得心绪翻涌不止,艰难地敛下眸光,他亦回握住那略微有些浮肿的玉手嗓音沉沉:

“知微放心,本宫这次,一定会保住小六,一定。”

言罢,他转身离去却不想王尚宫的声音却再度想起,而这一次却是换作了她,自乱阵脚。

“太子殿下可知六殿下这次是背上了人命?”

她不管不顾地开口道,箫元暨骤然一愣,正欲回头质问时却又闻明知微缓声开口道:

“王尚宫未免过于苛责了吧,六殿下乃是去除疫,既是去除疫便没有不死人的,古往今来,您可见过那次灾疫是无人病亡的!”

明知微点破要点,字字铿锵,句句珠玑,王尚宫被顶得哑口无言,垂眸闭目,似是挣扎了许久,终是抬起了眼帘眸光隐晦地瞧了二人一眼道:

“人是上圣下令要东缉事厂拿的,殿下此去,莫要寻错了人,找岔了路。”

清风浮去,揽着周身的一抹薄香幽幽消散,琉璃碧瓦前,一株桃花攀上枝头娇艳而明媚。

亲贤殿内鼓乐齐鸣,虽是那青天白日时,却丝毫不影响屋中人之雅兴,建武帝手持玉盏,怀中靠着两名年轻妃子,红光满面地在那用以会见重臣的亲贤殿赏乐寻欢。

“诶呦,太子殿下,您进去不得啊,上圣他还忙.....”

“忙?忙什么?忙着与乐/妓宫妃商议朝政吗?”

箫元暨反讽道,推开身前宦官径直就要向那大殿之中闯。

“诶呦,殿下,殿下,上圣他上圣......”

“冯大伴,你老骨头一把拦他做甚。”

浑厚之声陡然自大殿传来,钟鼓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建武帝散着衣襟形容荒唐地从内殿之中缓缓走来。

“上圣,老奴失职。”

大伴冯进喜即刻颔首道,饶是一副诚惶诚恐地目样将那本就佝偻的身躯弯得低入了尘埃。

“哼,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建武帝刺道,语气绝算不得好,但比起对着箫元暨时的横眉冷目倒是强了不止百倍。

“逆子!”

他低吼一声,手下一甩连盏带酒地将手上那樽玉盏摔在了箫元暨那仍缠着白布的额角。

葡萄美酒浸润了他的鬓发,在那额前的白布上开出灿灿海棠,也不知是那酒还是隐于其下的片片血迹。

“儿臣鲁莽,父皇息怒。”

他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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