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见肖大脚急匆匆赶过来,不由得咯噔一下,又仔细观察了对方的脸色,并无焦急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哎呦,老姐姐,大妹子,可算是找到你俩了……”
肖大脚自然地伸出手去,抓住何氏的手,夸张地说道。
“这是咋啦?我刚刚瞧你走过来,还吓了一跳,你这几日都没出来吃席,在家经佑媳妇儿,突然出现在这,你别多心啊,我还以为是侄媳妇要生了,心里一咯噔……”
何氏站定,把肖大脚拉到一旁,窃窃私语道。
“不多心不多心,燕儿好着呢!是这样,妹子我也是受人之托来求你帮个忙,我牵个桥搭个线儿……”
肖大脚转过身,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主家,有些尴尬道。
“何婶子、陈婶子,过年好……”
身后站着的徐大山与肖大脚对上眼神,连忙站出来,给何氏和陈氏行了个晚辈礼。
朱氏几人已经牵着孩子走到主家院儿里去帮忙了,林秋缘没走,手还扒拉着陈氏的衣摆,耳朵竖得像天线。
几人站在路边聊着,倒是惹得一旁扛着桌椅板凳路过的村民们好奇不已。
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徐大山连忙请人去堂屋里详谈。
前院儿里很多人,进进出出往院子里搬着桌椅板凳,一个五十出头的中老年人站在檐廊上指挥,看起来嘈杂又热闹。
后院儿里,村里的男人们正在帮忙按猪,杀猪匠早已准备好,猪的叫声震得林秋缘耳朵疼,她连忙放下揪着陈氏衣摆的手,双手捂着耳朵,跟着钻进了徐大山家的堂屋。
徐大山让何氏陈氏上座,徐大山的媳妇江氏也连忙端上茶来,徐大山的老娘王氏也赶紧端出一盘杂拌放桌上,招呼大家吃。
李氏也从灶房过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讲事情始末说了清楚,堂屋里陷入沉思。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们来帮忙办厨?这……成倒是成,就是我怕我们这手艺,有些拿不出手啊,怕做出来的菜式味道不对,万一……”
何氏看了陈氏一眼,二人一对视,陈氏就明白了嫂子的意思,率先开口说道。
“哎呦,婶子,你们的手艺我们是清楚的,你们家办席的那时候,我们可是啧啧称赞的,那味道简直不摆咯……”
徐大山生怕两人不答应,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没忍住打断道,信任之情言表于色。
“这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连着操办好几天的席面,我这也是撑不住了,烫到了胳膊,这要是只烫到一只胳膊,我还能勉强办下去,这不,两只胳膊都挨了,实在是没法,才去请肖嫂子……”
李氏坐在一旁,有些不太自在,也有几分焦急,毕竟后面还有好几家的席面要做,这要是找不到人接替她的活儿,可咋整?赔钱肯定是要的,再说要是她这名声有损,以后可就难接活儿了!想到这,李氏索性撩起袖子,露出一双用土布包住的胳膊,给几人看
何氏和陈氏也探头看向李氏的胳膊,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同情。
看着李氏用布包着的胳膊,还能清晰看见从白布里渗出的不明液体,林秋缘猜测里面包着的要么是芦荟,要么是猪油,看来烫的很严重,面积也不小。
村长的婆娘夏氏也进了堂屋,用眼神询问了下徐大山,徐大山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夏氏也连忙帮腔,肖大脚也劝了劝,何氏和陈氏才答应下来。
“李大厨,只是这个菜式有哪些,席面要怎么办,你还得多给我们说道说道……”
何氏抿了口茶,润了润喉,这才揽下这个大活儿。
“哎呦,叫什么大厨,你比我大岁把,喊我声李大妹就成,我也占个便宜,厚着脸皮同肖妹子喊你一声老姐姐,菜式这好说,这九大碗家家户户都大差不差,其它的冷菜热菜,主要也是看主家准备了什么,才好决定……”
李氏挪了个位置,坐到何氏和陈氏一旁的条凳上,仔仔细细地跟二人讲着菜式席面,林秋缘觉得无聊,便跑出去找她娘去了。
肖大脚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坐了会儿便准备家去,她实在是不放心儿媳妇一人在家,儿媳妇儿月份大了,腿时常抽筋,她得回去看着去,这才起身告辞。
徐大山的媳妇儿和娘也亲亲热热、千恩万谢地送肖大脚出门去,一进屋就正好听见何氏在说话。
“我这是头一回办席面,忙里忙慌的,得让我儿媳妇她们来帮忙,那我们就只负责饭菜,上菜洗碗涮锅我们就没法帮忙了……”
不管哪儿帮忙办厨的厨子都不用负责这些,徐大山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婶子,您肯来帮我们忙,我们都感恩戴德了,哪能让您帮着做那些?还有就是工钱,先前开给李婶儿的是办厨的十五文一天,帮厨的十文一天,您这是半路救急,我给您开二十文一天,帮厨就十五一天,您意下如何?”
徐大山站起身,对着二人行个拱手礼表示感谢,这才谈到了工钱上去。
陈氏也不由得眉头一挑,二十文?这可都赶上男人们帮忙干苦力活的价格了,这可真是下血本了,一个主厨,三个帮厨,一天可就六十五文!加上今晚这一顿便席,那可就快一百文的
工钱了!
姑嫂二人一对视,都看见双方眼中的震惊,何氏连忙摆手,让徐大山按原工钱给就成,哪能往上加呢?
“哎呦,老姐姐大妹子,你们可别推辞了,多出来的工钱我来贴,本就是我误了事儿在先,大山他们厚道,没让我赔,这个多的工钱啊,该由我出,做人得讲信用!”
李氏见几人推辞个不停,连忙出声打圆场,真心实意地对几人说道。
几家人自是一番推辞,最后还是徐大山的老娘拍板,按照李氏的说法,把这事儿敲定后,就领着几人去了灶房。
杀猪的刘一刀已经手起刀落,手脚麻利地把猪给解剖完毕,猪肉按照不同的部位,装在不同的木盆里。
猪血旺也在木桶里醒着,留着晚上做便席。
陈氏去找了女婿、俩侄儿和侄媳妇,说明了缘由,又交代女儿看好几个调皮鬼,这才进灶房帮忙去。
何氏已经带上了围裙,陈氏几人也接过围裙戴上,打了水将手洗干净,去木盆里挑了几块肉,准备晚上炒。
黄氏量了米,先把饭给煮上,混了磨碎的苞谷米和高粱米,煮了一大锅杂粮饭,而白米饭一般是等到隔天中午的正席的时候才吃的。
村里来帮忙的大嫂子小媳妇们也帮忙折菜洗菜,井然有序。
林守义和陈二舅把猪大肠拿去仔细用草木灰搓洗干净,陈大舅则把猪肺反复灌水吹气,也洗得干干净净,放一旁备用。
今晚的便席主要还是把猪杂吃掉,所以不用太丰盛,说得过去就成。
何氏几人极为默契,短时间内也把饭菜操持出来,让提前安排好端菜的人依次上菜,村里人也吃得啧啧称赞。
等菜全部上完,在灶房里帮厨的几人才终于歇口气,操持一两百号人的饭菜可真是不容易。
喝口水歇息一会儿后,几人才坐下准备吃饭,几个小皮猴也摸到后厨来,又被投喂了一番,没留下来帮厨的陈舅公几人已经先回家去了,家中还有牲畜要喂,柳芸娘在外面找了一大圈,才终于在灶房找到几人,脸带愠色地把几人带回家冲凉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