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启洗完手走过来的时候,辰儒拿起桌子上的墨块,用刀切割了起来,切得很细很细。
“毁婚约的事情,事不迟疑,马上就着手办。”辰儒边干活边随意地说。
“怎么办呢?我现在有些想法,但没有把握。”战天启无奈地说,看着辰儒认真干活的样子,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感觉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
辰儒手里的活没停,看了战天启一眼,淡然说:“先说说婚约是怎么回事。”
战天启详细讲过之后,说出为难之处:“婚约是阿沫很小的时候就定的,是当时的皇子战天统为了拉拢丞相而求先皇赐的婚,一般说来,先皇赐的婚,只有先皇再下一道圣旨才可能取消婚约,先皇已经过世,让现在的皇上毁婚约难度比较大。”
喝了一口水,战天启接着说:“皇上目前不想让太子占了风头,也想尽可能压制他。正好,阿沫是罪妇之女,皇上是巴不得拿这个婚约压制太子呢。这也就是为什么太子迟迟不结婚,没有太子妃的缘故。”
“先皇赐的婚......”辰儒默默重复着这句话。
“是,因为这个我想找太后,让太后下一道圣旨,可是太后人言微轻啊。”战天启无奈地说。
“皇后是太子的亲身母亲吗?”辰儒问道。
“是,是亲生母亲,可是皇后也说不了算。”战天启继续无奈。这个皇帝哥哥太喜欢权力了,大权在握。
“你是想用什么办法毁约?”辰儒又问道。
战天启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一直暗暗做了一些事情,就是努力促使王将军等府邸之女争着做太子妃,那些高官们正在和皇上拉拢关系,透着话。这边,太子有毁婚的意向,但始终不够强烈,可能是因为亲近的皇后、太后不得力,他就没有那么大费周章。我想的就是让太子极力找皇后、太后、众臣们逼宫,闹得大一些。”
“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可行,只是我们必须制造点什么,让他们得力不就行了。”辰儒又恢复了他的笑意盈盈。哎,堂堂特种兵高材生玩完了宅斗,玩宫斗,想到这,他的笑意盈盈里有了自嘲的味道。
“你准备怎么办?”战天启问道。
“太子看见过我的真容吗?”
“......”见不见过,你自己不知道?
“应该没见过!”战天启想了一下,肯定地说。
“让你手下今天打探一下太子的行踪,我要巧遇一下太子。”辰儒还是笑意盈盈,看来今天心情极好。
是因为顾默吗?战天启心想。
“那怎么行,你这么好看,他见了更麻烦了!”战天启拒绝到。
“你让暗影把我变不好看就行了。”辰儒依然笑意盈盈。
“嗯,这样......你是想吓唬一下他啊。”战天启恍然大悟:“这个可以,这个绝对可以。回头我再在太后和皇后身边加点火候。”
“对,实在不行,我们再在皇帝身上想办法。”辰儒点头道,继续切着他的墨块。
战天启出去嘱咐暗无向战修义打听太子一天的活动。进来坐下,也拿出个小刀,帮着辰儒切割着。
两人干着活,战天启突然停了下来,说道:“我有个请求,不知道阿沫能否考虑考虑。”
低头干活的辰儒,抬头看了他真诚的眼睛一眼,说:“说吧。”
“过几天是辰至国的春日会,这个日子,皇上逼我把王妃定下来,这也是这一次皇上非得叫我回来的主要理由。”战天启看了辰儒一眼,看他也停下了手里的活,顿了顿,低下头接着说:“我今年已经26岁了,没有理由推脱,你看......”
战天启抬头看了一眼平静的辰儒,硬着头皮接着说:“能不能我要个顾沫兮的婚约?”看辰儒依然平静,就连忙保证地说:“我对阿沫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这样更方便我守护你们,而且也断了别人的心思......”
战天启怎么就觉得自己在向一个男人求婚,而且求的这么难以启齿......
辰儒停下了手里的活,顿了一会儿,认真地说:“这样会委屈天启兄,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没有......绝对没有,皇上给我赐的婚,是想要我的命,你这是救我的命。”战天启赶紧解释。
“好吧,难得天启兄这么护着我和默儿,感激不尽。”辰儒认真地感谢着。是啊,这个古代,哪有什么人权?尤其是女儿身,被指来指去,不一定会给指婚什么人呢。权宜之计,只能这样,何况是天启主动要求的。
“天启也同样感激不尽。”战天启也诚恳地感谢着。
这时候,暗日走了进来,汇报道:“顾姑娘,早晨花草匠人年海见的是尚书府大公子,现在人已经带来了。”
“尚书府大公子?”辰儒重复道。
“就是李君然,那个你在皇家楼碰到的。”战天启补充着信息。
“不见了,年海就按照相府的规矩处理吧。”辰儒想了一下,对暗日说道。
“属下遵命!”暗日躬身退了出去。
辰儒看向战天启说:“我觉得是那天那个面具人的手笔,那个面具人是什么人,接触我们是为了什么?”
战天启说:“我这一路上一直被刺杀,一直有一个无形的手,我觉得这个面具人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和你走动密切,所以盯上了你。”
“不只那么简单,他已经看到我的功夫了,估计已经对我好奇了。”辰儒一边思索一边说,接着布置道:“这人真是无孔不入啊,从今天开始,所有来飘渺阁的下人一定要派暗卫跟踪。”辰儒对战天启嘱咐道:“这个对手,我们要小心。”
辰儒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是不是有一个受伤在惠民署的人?”
战天启想了想,点点头。
“派人查一下,还在不在,在的话,我们一会儿就去见一见。”辰儒安排到。
战天启出去布置这些。
辰儒切完墨块,就出了书房门。看到院子里的炉子已经熊熊燃绕,一锅的砂子也已经炒热,他叫了几个侍卫,把鹅毛拿出去,一根根插在铁锅的砂子里,底下大火加热。十多分钟后,所有的鹅毛都拿出来冷却。
趁着冷却这功夫,辰儒让暗影在她(他)原有面容的基础上,把皮肤画得又黄又苍白,一幅乡下病人的容貌,并准备好了要戴的帷帽。
之后,辰儒就忙着把冷却的鹅毛,拿回到屋子,拿出一根鹅毛,先在羽毛根部斜削一刀作出口子,再在底部中间向上划一刀(墨水槽),最后修正笔尖粗细。很快,桌子上的一个竹筒里就出现了粗细不同的许多羽毛笔。
辰儒在笑意盈盈地继续着,尽管满脸已经又土又病,笑起来有些恐怖。
战天启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想到他说的丑妆,也就了然了。看他认真处理着羽毛,好奇心又起:“这个竹筒里的是不是做好的?这个怎么用?”
“看好了,看我能耐大不?!”辰儒看着忙碌的大汗淋漓的战天启,心中无限感激。当然也想炫耀一下现代人的智慧,哦,不,还是古代人的智慧,不过没有那么“古”。
说着,拿起一个羽毛笔,沾了砚台里的墨汁,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是李白《侠客行》的诗句,用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很恰当。因为那次杀刺客的那情景震撼了辰儒这个现代人,记忆犹新。
“好字!好字!!好诗!好诗!!”战天启看他写着不停地赞叹道,有感而发。
“送给你。”辰儒拿起来,递给战天启,真诚地看着他。
“好,好。”战天启感动地看着他,收了下来。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嘴里重复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一筒羽毛笔也送给你。”辰儒递给他已经做好的那筒笔。
“这叫羽毛笔,我也试一试。”战天启眼睛发亮,拿起一根也沾了墨汁,试了一下,觉得很好用,又随意写了几个字,画了几笔,说:“等我以后拿这个笔画一副画送给你。”
“好,我等着。”辰儒仍然忙着处理羽毛笔,低头回答。
看着低头忙活的辰儒,战天启说:“刚才已经调查过了,这里的下人目前还没有新来的,顾府倒是有几个新来的。”
“顾府新来的不用管,如果是飘渺阁新来的,必须全力调查和跟踪。”辰儒布置到。
“我也是这么跟暗日安排的。另外,那个惠民署的人已经不知所踪,神秘失踪了。”战天启继续汇报到,已经习惯了听辰儒的。
“算了,失踪就失踪,我们这里守成铜墙铁壁就行。”辰儒平淡说。
“修义说修孝连着订了好几天午时都在皇家楼品茗阁吃饭和饮茶,一会儿就可能去了。”战天启继续说道,心里想,品茗阁,看来这太子真对默儿起了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