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武帝好大喜功,连年征战,大曦版图没见开拓多少,倒是将国库挥霍得差不多。
等到南宫烨上位,倒是和武帝截然相反。
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也并不大肆兴建土木。
可能他唯二干过出格的事,一个是弑兄上位,手段凌厉,一个便是迁都,态度坚决。
对于百姓来说,管他龙椅上坐的是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的,便是仁君。
这么多年来,大曦除了偶尔有些天灾之外,几乎是风调雨顺。
如今的京城便是陛下时任梁王的封地,百姓们自然更是爱戴他。
天还没破晓,京城百姓便闻鸡而起,穿戴整齐,齐齐上街。
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丝带,门前的道路都被百姓自发地洒扫地干干静静。
只因今日是陛下大婚,街头巷尾张灯结彩,酒楼刚下板,人便齐齐涌入,座无虚席,便是平日里最能引人驻足的说书先生,今日都歇了一天,抻着脖子看外面盛景。
“来了吗?——”
“还没,你往后窜窜,挤死我了——”
“想当初……陛下是梁王的时候,大婚也没这个排场啊……”
“你懂什么,盛家驻守边关,军功赫赫,陛下多年来勤政爱民,大婚盛况空前绝后,这辈子也就能见这么一次……”
一旁的人不屑道:“这可不好说。”这辈子?
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喜新厌旧,隔三差五再迎娶一个新皇后?
他话音刚落,周围安静一片。
他这才回神,众人齐齐拿眼横他,看得他极为不自在。
角落里一人讥讽道:“刘二,当谁都像你似的,放着家里明媒正娶的贤良妻子不要,管不住裤裆里的二两肉,只往那烟花柳巷里眠花宿柳……”
“就是,筷子搅水缸,铁杵磨成针呐……”另一人立刻也跟着嘲讽。
众人哄笑出声。
“你——”刘二刚要反唇相讥,嘴被人猛地一把捂住。
“——嘘!”
身旁的人将他头板正过来:“今日大好日子,不会说话便老实猫着,你若是不想被锦衣卫逮去,去诏狱走上那么一遭,刑堂过上那么一过,赶紧老实闭上你的嘴。”说着,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二这才看到街上各处,五城兵马司的侍卫,放眼望去,远处隐隐约约还有飞鱼服……
想到锦衣卫,方才出言不逊的他,立刻吓得白了脸色,瞬间缩起脖子,成了乖乖的鹌鹑。
“来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只见前面锣鼓开道,沿途鞭炮齐鸣,巍峨庄严的盛府大门缓缓打开,皇后的銮轿缓缓驶出。
尽管沿途三五步内必有重兵把守,热情的百姓仍是拥挤着不断朝前涌,一个个似嗷嗷待哺的小鸟一般,抻长着脖子往外探头,都想一睹皇后的风采。
清颜坐在銮轿之上,心绪有些复杂。
二进宫了。
以前她不过是以嫔妃入宫,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摇身一变,再次大摇大摆地入宫。
且走的是彰显皇威的午门,也就是皇宫的南门,正门。
一辈子只能走一次,便是皇帝大婚的时候。
清颜听到外面百姓的夹道欢呼,本来昏昏欲睡都被喊精神了。
她知道百姓爱戴的不是她,是镇守边关的盛家,是爱民如子的陛下。
她头上顶着厚重的凤冠,坠得脖子生疼,却忍不住为盛家和南宫烨骄傲。
銮驾经过之后,后面仍有百姓们欢呼雀跃着跟随,清颜看着外面热情的百姓,忍不住微微一笑。
从盛府到皇宫,沿途其实并不远,只是百姓过于拥挤,不由自主地尾随着,这一路,便显得格外的漫长。
不远处的酒楼高出,一身黑的胡不归慢慢走了出来。
“教主,一切准备就绪。”
“知道了。”胡不归问道:“如今教众性命珍贵,切不可白白丢了性命。”
她话才出口,不由得一怔。
感觉这句话有些熟悉,以前的她向来不太将教众属下放在眼里,当时她爹没少为这训她。
如今,她想要重振天理教,方知兴教的艰难。看书溂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创教,不知兴教艰,天理教内斗,死得死,抓得抓。
树倒猢狲散,如今她好不容易网罗了一些忠心耿耿的旧人,各个都很珍贵。
她折损不起了。
“教主,逐月长老到。”一旁的人让路,逐月被人搀扶着,走到了她身后。
胡不归立刻转身道:“逐月,你怎么来了?”
逐月身受重伤,虽然侥幸活命,业还是很虚弱,此时人多眼杂,若是被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不是小事。
逐月脸色苍白,却回了个安抚的笑:“我本都好了。”
胡不归刚要开口劝她,便听属下急忙道:“教主,来了——”
逐月望着皇后的銮驾,眼睛微微一眯。
“教主准备如何做?”
胡不归道:“我找到了个做炮仗的,加了点重料。”
“有多重?”
“开山劈石的那种……”
逐月看着绵密的人群,眉头皱起:“那岂不是要伤及无辜了?”
胡不归咬牙道:“无毒不丈夫!”
逐月闻言,也只能点点头:“右护法处理了?”
“嗯。”
两个人正说着话,皇后的銮驾越来越近了。
许是百姓的跪地的呼号声,太过真挚,轿中的皇后,朝着百姓微微摆手。
胡不归冷笑着看着远处的一幕:“哼,倒是个惯会装模作样,收拢人心的。只可惜——”
逐月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了过去,看了一眼盛装的皇后,正巧清颜的脸转到了这一边,让她看了个正面。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起身凑到床边:“咦——”
胡不归开口道:“准备——”
手却被人扯住:“你看,她是否面善?”
胡不归冷笑道:“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她难倒还能多一张嘴不成?”她蔑视地看了銮驾一眼,脸上的不屑随之收起。
她也忍不住探身看了一眼:“咦,怎么好像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