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和陈子善一道齐名的纨绔子弟,见陈子善如今跟在攸宁公主身边春风得意的样子,嫉妒得不行。
明明比他们的名声还烂却走了狗屎运得攸宁公主看重,怎么看都叫人不爽,那是能当侍卫的料吗?就这身肥肉上战场居然也能活着回来,想也知道有多贪生怕死。
其中最看不惯陈子善的就是宁远侯府的世子,两人的仇可以说是从当年抢花魁说起,宁远侯世子认为就这么个乡下来泥腿子还敢跟他抢人,简直不把他放眼里,后来他也想法子整治陈子善,奈何陈子善充分叫他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子善能豁得出去,他不行,如今想整治他更不可能了。
他见前方的圣驾已经看不见,便对楼下经过的陈子善喊,“陈大公子,恭喜你即将当爹,双喜临门!”
这话一出,四周的人无不在笑,尤其是以前与陈子善不对付的纨绔子弟。
“陈子善,快回去看看你媳妇给你戴的那顶帽子够不够绿。”
“陈子善,你不是想要个儿子吗?有人给你帮忙了,哈哈……”
“早知道找小爷我帮忙啊,小爷我是不介意让别人养自个的孩子的。”
马车里的大夫人听了拧眉,因为接驾的事,再加上沈二和沈三死而复生,倒是忘了派人跟陈子善说一声他家发生的事。
她招来走在马车边上的丫鬟,让其过去把陈家的事告知陈子善。
楚攸宁因为想逗奶团子,难得没骑马,听到楼上一声接一声不堪入耳的嘲笑,她朝外头说的最嗨的那几个男人投去一缕精神力。
酒楼上的几个公子哥前一刻还嚣张大笑,下一刻就转头互殴。
“知道你不介意我就放心了。想不到吧,你那三儿是小爷的种!”
“你说什么!你敢给小爷戴绿帽!小爷打死你个奸夫!”
另一个也对另外一个说,“下次你再跟本公子抢女人,本公子将你好男风的事抖出去,你还是下面的那一个!”
……
刚还在大肆嘲笑抨击陈子善的几个男人突然互相爆料揭短,劲爆得盖过了陈子善被戴绿帽一事。
陈子善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嘲笑,听到他当爹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起的是当初公主在越国时掐指一算说过的话。
公主说兴许他回来就能当爹了,如今可不成真了吗?公主还说归哥儿回来就能见到他爹,尽管没回来就见到了,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算算日子,距离他离京至今九个多月了,若是他那会离去时就有的,是该生了。
陈子善欣喜若狂,回头对马车里的楚攸宁说,“公主,您算得可真准,我真的当爹了!”
张嬷嬷讶然,公主出去一趟还学会算命了?
楚攸宁对上张嬷嬷疑惑的目光,越心虚越挺直背,抢走奶团子手里她给带回来的玻璃球,“我随便说着玩的。”
“姐姐,球球,玩……”
奶团子伸手去要,归哥儿赶紧把另一个玻璃球推给他,奶团子见了用双手拿起来给他姐姐一起玩。
这玻璃球有拳头大小,越国为了给福王制作烧杯那些东西,有个玻璃工坊,她就让人给做了几个沉甸甸的玻璃球回来给奶团子滚着玩。
张嬷嬷对公主抢弟弟玩具的行为感到无语,哪里还能不知道公主是不想她再问下去。
她点头,“公主果然是有福的,随便说说就成真了。”
楚攸宁发现她脸皮好像没刚来的时候那么厚了。
这时,大夫人身边的巧荷也过来说了陈大奶奶当日带着人来将军府求助一事,原本大夫人是打算让陈大奶奶在将军府养胎的,但是那陈家大奶奶是个知好歹懂分寸的人,能得将军府出面庇护一时已经难得,她夫君只是公主身边的侍卫,哪能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赖在将军府不走。
大夫人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勉强,让她若有事可派人寻上将军府。
陈子善听完一向笑眯眯的脸变得阴沉狠戾,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陈府里那些人给撕了!
搬回娘家,他媳妇那娘家也不是好待的,当初是为了保住她父母留下的家财才嫁给他,如今家里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弟弟依靠,正努力考秀才,她一被赶出陈府等于失去了陈府这个靠山,她那些叔伯不得趁机撕了她。
陈子善心里有些不安,担心会出什么事,正想跟楚攸宁提出要先行离去,只见一个丫鬟拼命从人群里挤进来朝他追过来,陈子善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媳妇身边的秋实。
“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大奶奶动了胎气,马上就要生了,您快回去瞧瞧吧。”
陈子善脸色刷白,险些从马上跌下来,他跟楚攸宁说了声就打马离去。
楚攸宁有点不放心,让张嬷嬷把小四先带回去,又跟大夫人说了声才离开。
作为队长,她得去看看,更别提陈胖胖可是在完全没什么身手的情况下敢跟她远赴边关,上战场,甚至为了护着队友豁出命过。
护短,她是认真的。
原本还在嘲笑陈子善的人在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身影后都默契地闭嘴了。
没上战场前的攸宁公主已经叫人闻风丧胆,而上了战场,敢孤身入虎穴抓住敌国帝王,逼得敌国不得不投降的攸宁公主更叫人可怕,可敬。
沈思洛听了也要一块去,他们可是一队的,同生共死过,也被楚攸宁带得护短起来。
裴延初因为曾在攻城的时候带兵御敌有功,也在进宫领赏的名单里,所以没在。
姜尘还在因为圣上让许晗玥跟着回宫而魂不守舍,听到公主要去为陈子善出头,自然也跟上。
至于归哥儿就不好带去了,还是让他回去等着跟爹娘团圆吧。
陈子善的媳妇姓贾,曾经也是不小的商户之家,后来父母双亡后,被家中叔伯,族中亲人惦记她父亲留下的家财,她最后舍了大半的家财才带着弟弟从那个群狼环饲的家里分出来,带着弟弟住进她母亲的陪嫁房子里。
陈子善到的时候,门口正闹得欢,他那文弱的小舅子正挡在门口如狼崽子一般不让人闯进去。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说,“小舅子,你姐正在里边给我生孩子呢,你快让我进去看看你姐。”
“我再说一遍,给我滚!”贾文生完全没了平日的斯文。
“你该不会还指望你那个姐夫吧,京城谁不知道陈家二……大公子睡遍京城女人也没能让一个女人怀孕,你觉得陈大公子回来了还容得下你姐?”
“你他娘的找死!”
陈子善冲过去就一拳头朝那人脸上砸去,这趟去战场也不是白混的,至少他行动敏捷多了,还学会了不少招式,最重要的是死里逃生过,该狠的时候绝不犹豫。
楚攸宁用精神力扫了眼屋子里正在生娃的女人,然后她呆住了,忘了把精神力收回来,就那么看着正痛得尖声大喊,脸上狰狞的产妇。
末世里出生的孩子多的是没爹没妈的,当然最幸福的也是有爹妈的,霸王花妈妈还是担心她多想,打小就告诉她,能在末世里还愿意把她生下来的女人,必定很爱她。
毕竟在末世都活不下去了,更别提安全撑过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后养不养得活还不知道,所以有勇气生下她的女人很伟大。
霸王花妈妈也是希望她不要忘了那个给了她生命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
如今亲眼看到女人生孩子这么痛苦,她心里有了触动。
“糟了!孩子脚先出来,这是难产!”
楚攸宁听到稳婆的话,赶紧收回精神力,上前抓住陈子善的手,把已经被揍得嗷嗷叫的男人一提,把人给扔巷子里的泔桶去了。
“你媳妇难产,先去看你媳妇。”
陈子善听到“难产”二字,脚都软了,要不是姜尘在后面接得快,他得软在地上。
难产,他儿时还在乡下的时候就见过两个女人因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无一救得活。
“不要了,不要了,孩子我不要了……”陈子善跌跌撞撞往里边跑去,嘴里喃喃着这话。
他后悔了,他不该奢求的,没孩子就没孩子了,何苦还要填上他媳妇一条命。
贾文生看到楚攸宁扔人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了,何况她看着穿着简练,那料子却不是常人能穿的,大概是她的实力往往让人忽略了她与生俱来的贵气。
贾家只有一个厨娘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还有洒扫的妇人,因此,贾文生再着急担心姐姐也只能留下来接待突然驾临的攸宁公主。
只是没等他行礼,楚攸宁已经抬步进门。
“人命关天,公主不讲这些虚礼,你快安排人去叫大夫什么的吧。”姜尘经过贾文生身边的时候说了句。
贾文生感恩地深深一揖,赶紧忙去。
至于被扔到泔桶的那赖子很快就被赶来的京兆府衙役给抓起来。公主亲自出手要整治的人,他们哪敢装死,尤其是今日圣上率领大军凯旋的大好日子,这人最好背后没人指使,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楚攸宁人没到,却用精神力关注着屋里的一切,也弄懂了孩子脚先出来的话为什么会导致难产。
因为孩子的两只脚是分开,就算一只出来了,一只没出,卡住宫口也生不出来,硬把孩子的两只脚往外扯的话会导致大出血,何况扯出了脚,还有手呢。长时间生不出来,孩子也容易因羊水窒息而死。
这个世界也没有剖腹产,也没有止血输血的医学技术,楚攸宁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女人生孩子简直跟末世有得一拼。
楚攸宁的脚速不慢,到的时候就看到陈子善扑在床前握着他媳妇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直说不要孩子,保大。他媳妇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看得出正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贾氏看到陈子善破门而入的刹那,她就知道她值了。
“你信这孩子是你的吗?”贾氏声音虚弱,但是抓住他的手很用力。
陈子善连连点头,“我信,我没怀疑过。你要是真想,当初我同意和离的时候你就不会留下来。”
贾氏眼角落下泪来,眼里也闪过一丝坚定,对稳婆说,“保孩子!只管保孩子!”
“保大人!至于孩子……是我命中注定没有孩子。”陈子善握着她的手同样坚定。
“是不是只要把孩子的头调过来就能生出来了?”楚攸宁直接问稳婆。
稳婆眼光老辣一眼就能看出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产房不是她能待的地方,点头,“是,不过难就难在没有法子调过来啊,姑娘家不该进来,快出去吧。”
陈子善想到公主有着不一般的能力,他心里又有了希望,转过来对着楚攸宁就跪下,“公主,求求你救救我媳妇。”
稳婆听说这是公主吓了一跳,也赶紧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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