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宝的卧室出来，顾澜音又到旁边的卧室看了看，灯关着，房间内静悄悄的，霍起笙大概也睡下了。
她也没开灯，找到自己的手机后，就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下，身上裹了个毛毯，然后打开微信，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犹豫了足有半分钟，才给他发去消息：[显彰，你睡了么？]
霍显彰很快就回了她：[还没。]
顾澜音又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可又觉得这样说话有些麻烦，思索之后，还是直接给他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接通了。
顾澜音还未开口，他冷薄的嗓音已淡淡传来，问她：“这么晚了打来电话，是小宝想我了？”
顾澜音抿了抿唇，说：“小宝刚刚睡着。”
她靠在沙发里，身体对着阳台的那片窗子，已是深夜，外面被浓黑的夜色包裹，唯有月光隐隐的透出一丝光亮。
顾澜音就仰起头盯着那点似有若无的光，她温淡着语气问：“我是想问你，霍瑶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一直没有给我消息，你想包庇她，是么？”
她话音落下，手机那边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霍显彰语速低缓，不带半点强势，更多的是商量，对她说：“澜澜，瑶瑶的年纪还小，我相信这次的事她只是一时冲动，我会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顾澜音有些不耐烦：“还要多久的时间？”
霍显彰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你想怎样处理这件事？”
顾澜音说：“霍瑶瑶是犯了法的，她蓄意杀人，事后没有悔过之心，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等待法律的审判！”
对于霍瑶瑶，顾澜音觉得自己已经忍耐的够多了，如果是别的事，她尚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对待小宝的事情上不行。
之前霍瑶瑶推了他一次，她没计较，是因为小宝没受到什么伤害。
但这次，霍瑶瑶是想要他的命，还有江思若……总之，她绝不可以就这样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再给我些时间吧。”霍显彰说着，气息忽然急促了一些，咳嗽声紧接着落入她耳畔。
顾澜音怔了一下，连忙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霍显彰咳了好一会儿，待气息渐渐平复下来后，才终于给了她回应：“可能是感冒了吧，最近天气转凉，有些不舒服。”
顾澜音心底沉沉的。霍显彰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太，最近几个月来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实在让人担心。
顾澜音张了张嘴，话却没能说出来。
她还是忍耐住了……她跟霍显彰已经分手了，太过关心的话，不适合从她嘴里说出来。
可霍显彰好像感受到了她此刻的心境一般，顾澜音听到他好像笑了两声，淡淡的语调却藏着几分满足：“澜澜，还能听到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顾澜音答不上话来，忽然觉得这会儿两人的对话有些暧昧了。
她正想着什么的时候，霍显彰又问：“小宝怎么样，最近还乖么？”
顾澜音淡淡的回：“嗯，挺乖的。”
她想了想，打算结束这通电话了，说道：“霍瑶瑶的事，希望你能早日给我答复，不然等到我跟起笙解决这件事，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霍显彰倒也没再纠缠，笑着回她：“好，晚安。”
“晚安。”
顾澜音说完，将电话挂断。
……
手机这边，霍显彰坐在沙发里抽烟，想着顾澜音方才说的每一句话。
她虽然语气很温和，可态度上却是强势的，甚至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霍瑶瑶的事，的确不能再拖了。
难道真的要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亲手把女儿送去监狱？
想了半晌，霍显彰将未吸完的烟摁灭了，唇畔扯出一个略显讽刺的弧度。
他算什么父亲。
……
翌日。
霍显彰开车到了霍瑶瑶学校，他等了一会儿，看到校门口陆陆续续出来的学生，始终不见霍瑶瑶的身影。
他拨了霍瑶瑶的电话，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他问：“放学了么？”
“嗯。”霍瑶瑶回应的有些闷闷的，像是不太高兴。
霍显彰没在电话里多谈，只说：“我在你学校门口，有些事要跟你谈。”
“我知道了，爸爸。”话落，她挂了电话。
“叩叩”
不一会儿，车窗被敲响。
霍显彰看到站在车外的女儿，放下车窗后，对她道：“上车。”
霍瑶瑶有些慢吞吞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坐进了副驾位。
她一张小脸紧绷着，双手紧紧地攥住书包背带，咬了咬嘴角，脱口而出：“你又想让我跟那个……”
那个“死”字，哽在了霍显彰略含警告的目光里。
她及时的改了口：“那个小孩道歉？”
霍显彰身体缓缓地向后靠着，从储物格里拿出烟跟打火机，垂眸点了一支，而后沉着声音问她：“瑶瑶，你真的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吗？”
霍瑶瑶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霍显彰看到她逐渐紧握成拳头的双手。
他语气放的平和了些，开口道：“爸爸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为什么会那样做，但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掩盖你犯下的错误。”
“爸爸喜欢小宝，也喜欢你，对你们的感情没有丝毫偏差，但你这样做，真的很让我伤心，也让我非常失望！”
说到后面几个字，霍显彰的语气有些重了。
霍瑶瑶的小脸略微发白，眼眶发红的看着他。
“爸爸。”她喊了一声，低着头纠结了很久：“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