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啊?那是宴哥新女朋友?上次不还不是这个么?我还想找她要微信呢。”

“——你别急好吧?等程宴北下次换一个了你再去要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不嫌聒噪,任楠也加入,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我赌一顿饭好吧,宴哥这个绝对谈得比以前的都久——你们放什么屁呢!”

“任楠你说有多久啊?”

“怎么着也不能比蒋燃的短吧?”

“什么短?你说什么短——燃哥和他女朋友不也挺好吗?”

一众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笑语之中,身处话题中心的三人却是相反的沉默。

不远,舞池中又变了音乐。震耳欲聋。仿佛世外人间。

露台吵,程宴北去一侧走廊接了个电话。正准备回去,迎面遇到蒋燃。

蒋燃酒量一向好,刚喝了好几轮此刻却全无醉意似的,此时踩着台阶下来,步伐沉稳。

他瞧见程宴北,笑了笑,问了句:“干嘛去了?”

“打了个电话。”程宴北缓下脚步。

“立夏那边还没结束?”

“还没。”

“这得几点了啊。”

蒋燃下午在车场见了立夏一面,对程宴北的这个新女友印象颇深。

傍晚他们从嘉定区赛车场出来,程宴北送她到外滩这边的《jl》杂志社面试,他们一行人晚上就在附近吃了个饭,然后来了这家酒吧。顺便等立夏过来。

听说立夏以前是个专门给秀场模特儿做造型的造型师,之前工作的公司经营不善歇业倒闭了,这回来上海是为了《jl》的面试。如果能通过,她说不定能负责一部分程宴北这次上《jl》的造型。

在hunter后来居上之前,蒋燃也跟着neptune的前队长打了几年国际比赛,成绩都很不错。

可别说他们整支车队没上过什么杂志了,更没这么好的机会,能像程宴北一样登上国内准一线刊物的封面。

说来唏嘘。

忆起大学时代,程宴北刚加入mc赛车俱乐部时,还是个连赛车零件都不懂,一口一个师兄、学长称呼他的懵懂新人。

不过五年时间,neptune与他,早就被程宴北甩开了一大截。

现在大家只知道,程宴北是hunter那个几乎将国际各大比赛冠军奖项拿了个大满贯,在赛场上一骑绝尘无人可挡的天才车手程宴北。

甚少有人知道,他与neptune的队长蒋燃是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就连俱乐部和车队内部,也甚少有人提及曾经的这层关系。

蒋燃看了下表,发现已过晚上九点。

“你一会儿去接她么?”

“嗯。”程宴北微微颔首。

“还过来?”

“应该。”

与平日相谈的气氛态度无差,可不知为什么,从今晚开始,总觉得什么变得有些奇怪了。

两人再没多说什么,各自让开,准备各走一方。

程宴北刚要转身,蒋燃却突然在他身后叫了他声:“哎。”

程宴北回头。

剑眉微扬,单眼皮弧度寡漠,神情淡淡的。

唇角好像带着一点刚才面对他时的未消笑意。

好像又没有。

“哦对了,昨晚,你住在咱们订的那家盛海酒店吗?静安路那家,”蒋燃问,“任楠说给错房卡了,把我的给你了。”

“嗯。”程宴北没什么情绪。

“你昨晚在我的房间?”

“嗯。”

蒋燃组织一番语言,又问:“那昨晚,没别的什么事儿吧?”

程宴北看着他,笑着反问:“什么事?”

蒋燃一下不知怎么问出口了。

他终也笑起来,换言说:“算了,也没什么事,就怀兮和我的事儿——我之前没告诉你,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蒋燃观察一番他,“毕竟你俩以前好过,是吧?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她刚说不认识你……”

蒋燃也算知晓程宴北与怀兮过往的人之一,话至此,便意味深长地停下了。

他没接着往下说,只笑了笑:“我之前也没跟她说我和你认识,她好像也不知道——我挺喜欢她的,还是希望,能相处久一些吧。”

程宴北眼底这才有了一丝别的情绪。

他认识蒋燃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想跟哪一任女朋友“相处得久一些”这种话。

“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以后有的事,可能难免。你知道的。”蒋燃虽在笑,看向程宴北的目光却带着些许审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程宴北神情仍是平静。

抬了抬眼,狭长单薄的双眼皮,让他眼神透出几分不经心的漠然。

他看着蒋燃,小半秒后,唇边缓缓漾起笑容。

“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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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痴缠

临散场,意兴阑珊。

怀兮从刚才开始,兴致就不太高了。蒋燃和程宴北都出去了,在座只留下任楠几个,跟她也说不上什么话。

程宴北打完电话回来。

他没直接回自己座位,长臂一捞,拿起搭在一边扶手上一件黑色夹克。一副要走的样子。

任楠晃了他眼,立刻问:“宴哥干嘛去?要走吗。”

“出去一趟。”

“诶?”任楠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奋了些,“去接你女朋友?”

“嗯。”程宴北穿好外套,束了束领口,挪步要走。

突然又想起什么事。

怀兮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蓦地感受到,头顶覆过来一道阴影。

她下意识抬头。

程宴北隔着一张桌子,微倾身。

他伸出条手臂,越过她面前,长指按着一个磨砂质地的滚石打火机,滑过桌面玻璃。

他低垂着眼,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

黑色夹克里穿一件鸦黑色衬衫,纽扣松在第二颗,领口随意散开,衬得下颌线条干净,脖颈修长。

他生得高大,披拂四周昏昧的光,如此突然倾压过来,一瞬间,侵略感与压迫感都稍足。

怀兮没躲,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视线也掠过她一眼。

他嘴角虚勾着,不知是笑还是不笑。神情依然淡漠。

他随动作渐渐地起了身,收回打火机的同时,也收回自己不经心一瞬的视线。然后将打火机装入外套口袋,转身就走了。

任楠看他背影消失在露台尽头,转头对怀兮说:“这下热闹了,我宴哥的新女朋友一会儿就来了。”

怀兮不经心看了眼那个方向,一手托下巴,拿着个吸管儿,搅着面前那杯她再没动过的气泡苏打。

冰块儿沉底,厚厚一层,还没化。

叮叮当当的。

“刚燃哥说你也是港城人?”任楠跟她攀谈起来,“我家也是港城的。”

怀兮眉眼淡淡的,“不是。”

“诶?”

“大学在港城,”怀兮解释着,“家在南城。”

“噢——港城和南城,一北一南的还挺远,”任楠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宴哥好像也不是港城人诶……他也是南城的,大学也是在港城读的。”

任楠一思量,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刚才燃哥说你俩可能认识呢!一个城市出来,又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你们那地方也不大吧——哦对了,你们年纪也差不多……”

怀兮听他大惊小怪了一通,轻笑一声,“这样就必须认识了吗?”

“也不是吧,”任楠笑了笑,说,“就不论这层,你现在是燃哥女朋友,他俩关系那么好,燃哥又是他大学学长,还是俱乐部时期的同门师兄,大家这么一来二去,四舍五入的,可不就算认识了嘛!”

任楠丝毫没注意到,怀兮手下搅动冰块儿的动静跟着她一齐若有所思地停了须臾,他自顾自地拿来杯子,倒满了酒。

还大咧咧地碰了下怀兮面前那杯气泡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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