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她却从没对巩眉说过,程宴北是因为她才选择去港城,报了港城的学校。

最开始他不肯去。

是因为她想去,他才陪她一起。

怀兮那时还在吵架的时候还跟巩眉据理力争,我就觉得我们能好一辈子。

那些年大家都太幼稚。

总信口就是我要和谁一辈子,几十年,我们要长长久久,一生一世。

却不知这个广袤笼统的概念,需要经历多少沧海桑田的变迁,会产生多少解决不了的矛盾坎坷,会发生什么样无法预测的变故。

那时候的她,考虑不到。

说得太容易,爱得太热烈,无疾而终时也过于潦草。

匆匆几年,眨眼间就那么一晃而过。

上桌的菜基本都是怀兮喜欢的。她和他的口味儿以前就很像,点菜点的心照不宣,有种莫名的默契。

她点一下菜单,他就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怀兮花钱一向大手大脚的,以前最风光那会儿,全世界各地地跑秀场,公司也捧她,什么山珍海味几乎都见过。

却都觉得没有南城菜好吃。

她也很久没没回去了。

一顿饭吃得拘谨。怀兮吃一口,就要拿出手机计算一下事物热量。

程宴北坐对面,看她吃一口饭,就点一下手机。一点儿都不敢多吃,菜夹两筷子就作罢,不小心吃多了就愁眉苦脸。

吃饭都成了上刑。

怀兮偶然一个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

好像这么看着她吃很久了。

她顿了顿,也放下筷子。最后综合了一下热量,计算好。看到超标的红色数字,心里有点儿后悔。

暗暗也怪自己的自制力。

一顿饭至此。

“对了,”怀兮随便滑了一下手机,看到尹治的微信,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程宴北,“《jl》的主编,真的是你前女友吗?”

刚跟尹治尹伽在一起的那顿饭,吃的就像几个陌生人拼桌了似的。

怀兮低头看手机,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在明知故问。隔了快两个小时这么问起,倒像是与他那会儿问的那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不谋而合。

她当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一群队友朋友开他换女朋友频繁的玩笑。

这才盈盈笑着抬起头,对上他同样笑意倦懒的表情,问:

“第几任啊?”

程宴北右手边放着车钥匙,他指尖儿穿过环,在桌面晃了两圈儿,听她问,动作一顿,笑着抬眸:“你吃醋?”

“怎么会?”怀兮眉心拧了拧,莫名其妙,据理力争,“只准你打听我的事,不准我问你两句吗?”

程宴北淡声反问:“所以,你是在打听我的事了?”

“——你不也打听我了?”

都挺记仇。

他倒是没忘了她那会儿问他是不是找人打听过她的话。

“我没打听过你,我说了,我只是听别人说起你。”

他说着,突然向前倾了倾身。

桌子窄,他手肘撑自己,稍探身过来,一瞬就靠近了她。

呼吸与语气都一样倦懒。

离她很近。

“是吗,你还没说是听谁说的——”

“但是,我现在,很想打听打听你,”他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她的话,停在一个离她极近的距离,半垂下眼,眸色深深的,唇边带笑意,“我还没问你,你这些年谈了几任。”

突然离这么近,彼此的呼吸好像都可以拂在对方的面颊。

怀兮躲也不躲,单手撑自己下颌,如此与他四目相对,分庭抗礼。

她直直迎上他审视又玩味,分不清几分真心,几分虚情假意的目光,一双猫瞳一般清澈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下一颗泪痣盈盈。

轻笑起来,一字一顿。

“不好意思,你问我我也数不清了。”

程宴北眼神蓦地沉了几分,暗自咬了下牙。

似笑非笑的。

“几任?”

声线也沉沉。仿佛最大限度地耐着自己的性子。又问她一遍。

“吃醋了?”

这回轮到她像他刚才一样反唇相讥。

红唇轻扬,笑容潋滟的。

他定定地凝视她,薄唇一张一合,隐忍而笑:

“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哎,他妈的,我好喜欢程宴北这个狗男人说骚话(呲牙笑)

今天试图双更失败!明天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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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痴缠

“是吗。”怀兮闻言,弯唇笑了笑。长而卷翘的睫不自在地一垂,掩住眼底的情绪。

似是有意地避开他灼灼的视线,她还向后坐了坐。

仿佛败退。

撤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不若刚才那般近如咫尺,剑拔弩张了,她复又抬眼,笑得有些不以为然的:“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程宴北依然停在刚才的位置,依然凝视着她。眉眼沉沉的。

怀兮侧开头,环视一圈儿饭店里简单却温馨的陈设,慵懒地抻了抻纤长的胳膊,舒缓一整天下来周身的疲惫。

最后,她一条手臂扶住了凳子边沿儿,肩头微耸起,一手又撑起下颌,眉目带着笑,又看着他,认真地说:“今晚那个叫尹治的,也是我前男友。”

程宴北轻轻皱了眉。

他显然没想到。

怀兮却没想把她跟尹治从前那些一二三,不经心的往事说给他听。他们之间没有聊起这些的必要。

只淡声地下了结论:“你们是不是还觉得,前女友,还是你们的女人?”

程宴北微微坐直了身,目光陡然沉下。一边静候她的下文。

怀兮眼带笑意,眸光清清冷冷。

就以这么一副娇憨姿态,看着他,红唇张合着,不疾不徐地说:“可是在我这里,前男友就是个稍微有点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我这些年恋爱是谈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男人都见过,比你好的,没你好的,都有——可是,不都成了‘前男友’了吗?你也跟我差不多吧?交往了不少女人,比我好的,没我好的——最后,不都分手了吗?”

怀兮仍笑容潋滟的。

她说着,顿了顿。

似乎是不愿被往事牵绊住心神,稍稍过渡了一下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在心底肆意滋生而出的那种奇异的,好像失去了所有自制力,连心都差点管不住的感觉。

——她今晚也的确丧失了些许自制力,被他一番诱哄,吃了两顿饭。热量还这么高。

心有罪恶感。

再开口,她放缓了些语气。

偏生带了点儿历经千帆过后的语重心长的意味在其中,对坐在对面,笑意与情绪已不若刚才那般浓烈的他说:“程宴北,人是要向前看的。”

程宴北指尖儿叩车钥匙环儿的动作缓了下来。他半抬着眼,压低眼底神色,与她无声对视了片刻。

两处目光交汇,谁却也再没多说什么了。

片刻后,怀兮接到巩眉的电话。她出去前,边打着电话,边伸手找他要一支烟。

程宴北看了她一眼,从口袋掏烟。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过一支细白,递给她。

巩眉唠叨着:“你爸又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我跟你说了几次,少往你爸那边跑,你别胳膊肘老向外拐——”

“妈,我爸不就过个生日吗?”

怀兮接过程宴北递过来的烟时,无意碰到他手指。略带凉意。

她被巩眉唠叨得有些心烦,迎上了他目光,思绪又凝了小半秒。回神过来,立刻收了收手,避开他,继续回应巩眉,“我回港城就算不去他那儿,打个电话说一声‘生日快乐’也行吧?”

她今天出门烟和打火机都没带,意识到了,又扬了扬手,找他要打火机。

巩眉又在那边说:“你别跟我说这些——对了,哥哥给你打电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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