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跟随着安托万,在这座城市的地下穿行时,心里还在想着之前冬之女神的话。
冬之女神告诉夏尔,他的神性目前只能承受阶位一的神力。
阶位一,也就是最初始的神谕者等级。
自己目前还只是一个阶位一的“冬之修习者”。
要怎么样,才能扩展自己的神性,承受更多神力,从而升级成阶位二的“冬之掌控者”呢?
当他向安托万询问如何升阶时,后者却抛给他一个怪异的眼神。
“总共就只有五个阶位!”他大声说,“你才刚踏入大门,就想着怎么上二楼,太早了!”
“你说得对,安托万兄弟。”夏尔挠挠头,“不过,万一哪天我突然就走到了楼梯口呢?”
安托万脚步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带路。
“要升阶为掌控者,需要两个条件。
“第一,你需要突破神性的限制,让自己能够容纳阶位二的神力。”
夏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己目前需要的正是这个。
“第二呢?”他问。
“第二才是重点。”安托万故作神秘道,“将神性扩展到阶位二非常简单,第二个条件才是许多人无法升阶的原因。”
“那是什么条件?”
“信仰。”安托万吐出两个字。
“信仰?”
“你必须贡献给神明足够的信仰,让神明认为你产生了足够的价值,神明才愿意赐予你阶位二的神力。”
原来这就是最难的。
还好,冬之女神对夏尔表现得很大方,似乎不是很在意他那份信仰的样子……
因此,自己若是想要升阶,只需要达成第一个条件,应该就足够了。也就是“扩展神性的限制”,让自己能够容纳阶位二的神力。
“那么,神性又该怎么扩展?”
“法尔诺酒。”安托万答道,“那就是帮你扩展神性的东西。”
居然是法尔诺酒!自己要是再喝一次毒酒的话,会不会再消耗一条生命?
应该不会……扩展神性又不是觉醒神性。更何况,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神谕者,身体强度今非昔比。
夏尔正胡思乱想,却听到前面传来安托万“痛心疾首”的一声叹息。
“我说,我的‘克温人’夏尔兄弟,你应该担心的根本不是什么神性限制问题。”
“那应该担心什么问题?”
“信仰!你的信仰不够!
“我说句实话,这句实话虽然不是很好听,但也是为了我的兄弟夏尔好。”
“请指教……”
“我感觉,你对冬之女神太不敬了。”
夏尔呆了两秒。
“有吗?我很尊重女神大人,也很感激她。”
“你看你看。相比之下,我随时愿意为欺诈之神大人付出生命!”
“这……”
夏尔有些无奈,他确实很感激女神,但女神曾试图利用信仰之力洗脑自己,这一点夏尔也很清楚。
或许对于这个世界的神明与人类来说,信仰之力反倒是个好东西。
但夏尔作为穿越者,对这种操纵人心的力量就很抵触了。
更何况,连系统都将这种力量视为“污染”。
安托万似乎没注意到夏尔的语气变化,一谈起信仰,他就兴奋了起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夏尔。”
“什么秘密?”
“我就要升阶了。”
“升阶?”
“没错!升到阶位二的‘欺诈掌控者’。”
夏尔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自己刚踏入神谕者的世界,就能赶上神谕者升阶这种事。
“我能预感到,就在今晚,欺诈之神就会来,我的信仰终于让祂满意了……”
谈话间,二人已经在下水道中走了几十分钟。
期间他们路过了好几个和先前待的地方类似的“地下房间”,每个房间内都有帮众在围着篝火喝酒。
这些帮众无不用新奇的目光打量夏尔。
但是,当安托万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这一点马上引起了夏尔的注意。
“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夏尔委婉问道。
“不知道。”安托万摊了摊手,“可能今天大家的心情不好。”
“昨天他们都还很热情呢。”他又轻声嘟囔道。
夏尔隐隐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也是第一次,他看着面前那个带路的背影,居然产生了一丝落寞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居然在可怜安托万。
在有烛台照明的通道内走了一段路之后,安托万突然拐进了一条黑暗的岔道。
每走一段距离,他都会停下来,用油灯点亮墙边的蜡烛。油灯昏暗,但他的距离把握得极好,每次都在烛台前停步。证明他对这条路非常熟稔。
夏尔跟在他背后,走走停停。
“头儿应该还在休息。”安托万说道。
“那我们还要去打扰他吗?”
这副庄重的场面搞得夏尔说话都开始轻声细语起来。
“没关系。”安托万说,“头儿是一边等你,一边休息的。”
“他知道我要去见他?”
“当然……头儿无所不知。”
夏尔越来越好奇这位神秘的“鼠王”了。
终于,安托万在通道尽头停下,面前是一扇木门。
这里是下水道唯一干燥的区域。木门上都是灰尘,夏尔甚至产生了疑问:这门是不是很多年没打开过了?
安托万轻轻扣门。
“请进吧。”
门内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
鼠王居然是个老人?
这一点,与夏尔想象之中至多四五十岁的中年硬汉形象恰恰相反。
其实并不稀奇。在这个世界,战斗力可不是用肌肉和年龄衡量的。唯有神力的强度,才能代表拳头的大小。
安托万推开木门,随后为夏尔让开道路。
夏尔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木门在身后关闭。
夏尔一眼就看见了“鼠王”的身影。
他正背对自己,靠着一只皮椅,身后则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借着灯光,夏尔用目光扫视四周。
房间的风格像极了他原世界的欧洲贵族书房。四周全是书架,只有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画作。
房间内的其它陈设也都极尽奢贵,夏尔向前走了一小步,才注意到脚下铺着真丝地毯,上面绣着古典主义风格的图案。
要是把这个房间加上窗户,搬进十八世纪的法国,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椅子腿毫不留情地划过昂贵的地毯,鼠王转过身来,面朝夏尔。
这是个衣着考究的老人,苍老的脸上也充满了年轻人的挺拔英气。
和外面那些下水道里的帮众相比,简直像是来自两个世界。
“安托万!”鼠王看着夏尔,嘴上却在叫安托万的名字。
“‘老实人’安托万!”
书架转动,一道暗门背后走出一个身影,正是安托万。
夏尔有些诧异,他怎么突然就到房间内部去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兄弟,夏尔·克莱蒙先生。”鼠王的脸上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
“很高兴见到您,克莱蒙先生。”
安托万向他微笑道。
“鄙人名叫‘老实人’安托万,‘老实人’是我的称号。鼠疫帮人人有称号。”
夏尔呆立在原地,没有去接对方伸出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