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妈咪。”佩佩吸了吸小鼻子,乖乖道,小手藏在椅背后面,悄悄比划了个大拇指。
子衿咳了一嗓子,差点笑出声。
“你们两个啊……”宋白姣揉了揉儿女的小脑袋,“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利,不过只有面对亲人时,才可以表现出来,妈咪不在的时候,收敛一些,更乖一些,懂吗?”
“懂的。”子衿心里有点愧疚,但他并不后悔那一瞬间的冲动,也不打算告诉母亲自己遇到了谁,大人们常常说,这叫做善意的谎言。
成人的世界太复杂了,他还不是很能理解,可相信母亲是有苦衷的,他在遵循渴望的同时,会支持她的决定。
“好了,现在我们要去幼儿园参加面试,扣好安全带,出发咯!”
她利落的打着方向盘驶出地下停车场,暖暖的阳光一下子照进车内,照在了三个人的笑脸上。
因为是没去过的地方,一路上,宋白姣只顾着看导航,还要时不时与孩子们聊几句,以至于到了幼儿园门口,才发现手机有三四通未接来电。
没有储存过的号码,是国内的。
她刚回来没多久,除了x国的朋友,手机里的号码都是最近陆续加上的,以为是剧组哪个工作人员,正打算回拨过去,这个号码又跳了出来。
她忙按下接通键,客气道:
“喂,你好,不好意思,刚刚开车的,请问你是?”
对面沉寂了片刻,才响起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
“在哪?”
直白的话语,熟稔的语气,令她一时愣住,脱口道:
“你哪位?”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没错,虽然满心不愿,可脑子里连一秒钟停顿都没,就冒出了此人的名字,仿佛长在了骨血里一般,条件反射得可怕。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他一副仿佛从来没分开、掌控全局的样子,使得她不由回忆起当年,每一次都是这种口吻,高高在上,理所应当。
她猜,她这样回答,对方肯定要气炸了,弄不好会气得当场切断通话。
那正好,她会立刻将号码拉黑!管他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反正她只是个编剧,拉投资这种活儿,八竿子也打不到自己头上。
宋白姣发誓,话筒里传出的呼吸声起伏明显,已经有压不住的怒意了,可奇迹的是,出口的话语,依旧平淡,甚至还带着点揶揄的意味。
“不记得的话,没关系,以后我们多接触,你会重新对我熟悉起来的。”顿了顿,又道,“姣姣,当年你走之后就换了号码,可是我的从来没换过,一直在等着你打给我,只要你拨了,无论在哪,我都会去接你回来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打给我?”
一番话,说到最后,尾音蕴着点缱绻,几乎令她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不过转念一想,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这五年以来,他在多少女人身上实践过语言的技巧,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话一出口就觉得真傻,还用说么,他要想知道,剧组那边多的是人告诉,随便扯个借口,李总八成能将她的新住址一并“出卖”了。
“我到威果来找你,他们说,你刚走,我说想了解下剧本,他们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了。”他一五一十道。
果然,大公司的眼里只有钱,没有人权。
她沉下脸色,冷淡道:“傅先生,我认为,昨晚已经表达得够清楚明白的了,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话说一半,忽然想到车后坐着的一双儿女,于是掩着话筒,转头比划了下外面,以口型轻声道,“我接个电话,等一等哦。”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她便降了些车窗用来透气,然后推门走出,没注意到子衿若有所思的眼神。
明明声音压得很低了,仍被对面的傅臻察觉到,他的语气中立刻透着些许不悦:“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在哪?”
宋白姣走开一些,确定孩子们听不见了,才义正言辞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傅先生,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何必死缠烂打的纠缠着一个对你无意的人,多损你的颜面啊,另外,以我们目前的关系,好像无论我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都没必要向你汇报吧。”
毫不掩饰的振振有词,再一次给他带去了惊诧。
她不是不会伶牙俐齿,也不是没有硬刺,只是因为以前太爱了,才会把所有的棱角都藏了起来,然后将最柔软的部分呈现给他。
显然,现在的他,没有那种优待了。
傅臻靠在安全通道的墙上,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指间夹着一根白雾袅袅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大半,他深吸了口气,尽量按捺住性子,放低姿态,诚恳道:
“姣姣,我中午就出发了,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推掉下午所有的工作,特地从傅氏赶到这里,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下午茶也行,晚餐更好,如果你不喜欢这边的餐厅,我们可以去市中心那几家,你随便挑,我现在就让人定位子……”
他不提吃饭还好,一提,仿佛往事重演,提醒着她之前有多卑微、多愚蠢,点燃了那份原本还算冷静的心情,彻底失去了敷衍的耐性,她愠怒道:“傅臻!我记得我不欠你什么,看在相处一场的份上,好聚好散不行吗,你有你的康庄大道,我有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的平静……”
“你知道为什么。”他淡淡打断,“你招惹了我,却没负责到底,从前我不懂如何爱一个人,或许现在还是不怎么懂,但我知道,这辈子只想要你……”
“够了!”她受不了,甚至觉得有点恶心,她早过了听几句连甜言蜜语都算不上的话,就心花怒放的时候,从他嘴里吐出这些言语,只会有种揭伤疤的痛苦。
“姣姣……”傅臻哑声低唤,是真的感到无奈,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挽回,在感情这种事上,他就像个白痴一样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