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出现。
白敬翔,李雨晴等人震惊不已,这握着筷子的手不知道落在哪里好了。
尤其是戈飞白,拿着酒杯的手在疯狂地颤抖。
他本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气,顺便将白子鸢抬一抬,但没想到的是,白子鸢刚抬起来就砸自己脚上了。
还是死命的砸下来的那种。
“都起来吧!”
白琪看着跪地的三人,平淡说到道。
言语间竟是对眼下的情况丝毫没有惊惧,还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
她这般的平静,却让三位星将都微微一怔。
三人起身后,却见白琪牵着团团坐下,旋即望了他们一眼。
“坐吧!”
说来倒也滑稽,三位莽汉,竟是乖巧听命得坐了下来。
三人仔细端详着白琪,心中翻滚着无尽的涛浪。
“一路风尘舟车劳顿,三位可累吗?”白琪问道。
“不累。”三人齐齐摇头道。
“也对,三位都是星陨将,驰骋沙场之人,这点路程的确累不到什么。”
白琪随即点了点头,这开场的至关重要的问候,就这么三言两语都过去了。
白琪身后,正草木皆兵蓄势待发的叶琅天和李八鸿,见此一幕,听得这话都愣了。
他们的担忧,好像,有点儿多余?
主子处理的游刃有余……
“听闻小侯爷清除掉了奉天塔里的魂将?”另一位矮些的秋将,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他们太吵了,随手为之,不值一提。”
一桌子人眼角抽搐。
听听真是人话吗?
随手为之,你换个人随手一个我们看看,怕不是被魂将随手弄死了吧。
白琪端起酒壶轻嗅了下,随即皱眉望向李八鸿。
“老八,去战侯府拿二十年的关前醉,这等软绵果酒怎配得上星将们的身份。”
李雨晴闻言,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收缩。
这可是十年的春日醉啊,你还嫌弃软绵,一杯足以放到一头牛了。
“得嘞,老八这就去!”
李八鸿点点头,对着三位星将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三位星将,尤其是哪一位国字脸,不怒自威的星将,眼中惊诧之色不断涌出。
李八鸿本就是他军中的开山将,妥妥的一根筋外加油盐不进。
当年除了老侯爷之外,即便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也无法劝说分毫。
竟是没想到,李八鸿竟对小侯爷这般言听计从。
“三位星将……”
白琪开口说道:“奉天如今正是缺人之时,既然来了,就留在下吧。”
“再过不久各国使者即将到来,也该让各国看看我奉天的风采是否依旧了。”
此话一出,白子鸢、白青鸾眸色阴翳。
她们费尽心思地讨好三人,不曾想白琪一到来便占据了主动。
这宴席似乎是白琪安排下的。
而她们,竟如尘埃般没人注意了。
看着桌前的女子落落大方,眼梢边透着消沉的风流。
那举手投足间不输于其母大将之风,让三位南征北战十几载的铁血莽汉一瞬间有些恍惚。
丝毫眼前的女子还是当年的那个人,那个带领他们南征北战的奉天战侯。
星陨星将,早在战侯出事时,就已暗暗决定,不再回到奉天,也不再有星陨军。
没有侯爷的星陨军,也自然没有他们十三星将。
他们因侯爷而聚,亦因侯爷而散。
但在这一刻,他们体内的血液沸腾而起。
这些年来,奉天的落魄他们都看在眼里。
曾为诸侯国之尊,统一万里山河铭文与制度的奉天帝国,日渐没落,已是微不足道的最末流。
他们何尝不愿,拿起兵器,再来一场保家卫国的厮杀?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三位星将的心情陡然沉重,不再言语,低垂眼帘盯着身前的酒杯。
“大叔叔,你们也是外婆的战友吗?”
忽然,团团睁大了宝石般的紫眸,奶声奶气地问,那软糯的小奶音,叫几位没成家的莽夫心都要化开了。
虽说团团的身份饱受争议,这也是个礼仪制度还算完善的帝国。
但在看到团团时,本就没有什么其他心思的他们更是怜爱的骨子里。
再想到团团是老侯爷的外孙。
那一个个的,就如同看见自家外孙。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林将笑眯眯的问道。
团团竖起肉呼呼的手指:“今年四岁啦,叫做白小团,它是世上最好听的名字,因为是娘亲取的。”
其实,正常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字。
尤其是一门将冢子弟来说,太过于绵软了。
林将等人微微愣住,便见白琪为团团盛了一碗汤。
“团子,娘亲之所以给你起这个名字,并非不让你踏入沙场,而是要懂得变通。”
“云遮万里,拥簇成团,方可包容万物,然而,一但累积成涛,则可雨落天下,雷霆万钧。”
“你记住,虽然你从尘埃柴门之地起,但亦可扶摇直上九重天,为那万人之巅。”
话至此,一碗汤已经放在团团身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若你身处尘埃间,必要记住,神明与你同在,日月星辰,等待着你节节攀升。”
“若你身处巅峰,亦不能忘记,天下生平才是永不变的主旋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白琪浅浅一笑,轻轻道:“这是娘亲送你这一生的四句话。”
这一刻,所有人闻声变色。
她分明还是个女孩,有着青涩稚嫩的眉目,但老练沉稳的一番话,语惊四座。
白琪其实一直都清楚,这个名字是团团心头的一根刺。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慧极必伤。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所有的善意和温柔,都给了母亲。
白琪两世而生,未经人事。
她更不懂如何带孩子,但她会用血肉之躯,掩去黑暗与沼泽,让黎明后的光,照耀着团子以后的人生之路。
团团双手捧着碗,低头看了好久。
泪珠,从眼眶处滑出。
一滴,一滴,落在碗中的浓汤。
他捧起汤碗,一口饮尽。
细腻白嫩的脸颊,还挂着泪痕。
他望着自家娘亲半晌,忽然咧开嘴笑:“娘亲的话,团团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成为很优秀的人保护娘亲,也保护好多的人。”
“娘亲,你说好不好。”
白琪灿烂一笑:“好。”
身在苦难之中,不忘上天恩赐,不辜负长辈厚望。
这是母亲的教诲与期望。
他铭记于心,受用一生。
那一颗本来千疮百孔的心,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被他的娘亲治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