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8章254天

距离戊戌年仙家联考还有254天。

今天,窗外的喜鹊有些不同。往日里,都是两只喜鹊你追我赶,相互嬉闹,迎着这将要结束的夏日掠过飞去。今天,两只喜鹊都站在窝边,对里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在地上无法看清喜鹊在对着什么絮絮叨叨,更无从知道喜鹊为什么这样做,不过也少有人想去知道。少顷,一个蓬松的小脑袋从窝里弹出来,惊惶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颤抖地扑棱着自己的翅膀。两只喜鹊见催促有效,更加卖力地呼唤,甚至用头拱窝里的小喜鹊。终于,小喜鹊克服了给自己设置的内心障碍,颤颤巍巍地站在窝边的枝头,纵身一跃,投入了天空的怀抱。

来到曜久道场第五次旬度比试开始了,这一次考试对钱岳来说既不是很重要又是比较重要。

不是很重要,是因为这只是一次旬度比试,不是月度比试那样关乎着学号和座位的变动,更不像仙家联考那样决定着钱岳的命运,它只是一次小小的旬度比试而已。比较重要,是因为这是钱岳琉璃心开了一窍后的第一战,必须有一定的飞跃才能给钱岳以信心。毕竟,如今的钱岳已经比自己全盛时期更强,对联考的应对也应该更加从容才对。在这之前,钱岳连琉璃心能开窍这等事情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去找到进化琉璃心的方向了。若是没什么大的进步甚至还退步,钱岳的心气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回想琉璃心开窍的过程,钱岳也不禁苦笑,多少有点被愚弄的感觉。

当乙瑛碑砸入自己识海的时候,钱岳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于识海中矗立的石碑上。钱岳稍稍动念,便将神识渗透进入乙瑛碑,进而分解了乙瑛碑上的一字一画,略略领悟到一些琢磨不透的书法之道。乙瑛碑也十分配合,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并将它们全部汇聚,流向钱岳的琉璃心,使之与琉璃心上的一道流光一起旋转变化。钱岳慢慢参透了乙瑛碑上的行文笔法,而琉璃心上的一道流光也同时汇聚成了紫色的“行”字。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直到钱岳恢复过来,才注意到其它石碑不知不觉间消失这件怪事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劲。而且在钱岳清醒之后,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大钟的架子上,而并非是在那满是碑林的密室里。不光如此,当钱岳再想去寻找那间密室的时候,连门都找不到了。联想到蒙衍德的专精方向,钱岳大概猜到了这一切应该是蒙衍德搞的鬼。

专精“皆”字真言的蒙衍德操控人心的法术应该练得炉火纯青,给人制造个幻术想必也是轻而易举。联想着蒙衍德平日里不许上古经卷外借的肉疼模样以及给自己《坛经》时的爽快神色,再回想着之前看《坛经》时尚玉麟多多少少有点疑惑的表情,想必不光是这碑林密室,就连《坛经》都是幻影。猜测到这一点后,钱岳也并未想去找蒙衍德兴师问罪,反而表面上仍然装作不知。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即使是幻境也是让钱岳真真切切地得了不少好处,三是幻境也让钱岳的自由一小时能做许多他人做不完的事情。所以,不管怎么说,钱岳都该感谢阁主的。

果然,这一次的“行”字科考试十分顺利。一古一今一诗歌丝毫没有半点阻碍,基本都在钱岳的圈点勾画下显现出了重点所在。钱岳需要做的只是把这些重点用语言组织好即可,几乎没有耽误什么时间。等到要写文章时,竟然还剩一大半时间,足够钱岳构思框架,遣词造句。

钱岳这阵子练的字也派上了用场。自从识海里有了乙瑛碑,钱岳就把田方寸的文章还了回去,因为他的练字过程基本都在识海里进行,这样也不用尚玉麟迷惑钱岳天天对着空桌子无实物表演着翻卷轴了。每一次练字的时候,钱岳都在识海中抓一块薄薄的绢纸,蒙在那块被领悟过后还在的乙瑛碑上,再抓一支笔,细细地摹着。之所以这里称为摹而非临摹,是因为这二字各有自己的意思。临,是照着原作书画;摹,则是蒙在原作上书画。如今钱岳初次接触到隶书,自然要先以摹为主。在之前的练字心得中,钱岳养成了不连笔的习惯,这段时间的摹碑中,钱岳则养成了横平竖直的习惯。有了这二点,即使字体暂时不那么美观,最起码工整许多,不会再引起江北冥的生理不适。

这一次,文章的主题是领悟蚂蚁中的“行”之道,也正中了钱岳的下怀。在上一次觉悟到自己不该以懒惰投机应付任务后,钱岳专门挤出时间把蚂蚁们研究了一遍。此次格物,不仅仅完成了叶紫冰的任务,还从蚂蚁这种小生灵身上悟出了一些“行”之道。抛开团结勤奋不谈,蚂蚁永不向命运低头的不屈意志是最令钱岳动容的一点。这正是钱岳眼下需要的意志,是可以帮助钱岳重振精神,考入仙都神农家的精神。刷刷点点,钱岳很快就完成了“行”字科考试。待到铃声一响,钱岳便起身与尚玉麟一起在门外等着田方寸。

旬度比试结束后的铃声里一般不会有厉慕苍的身影,加之厉慕苍一般也不会在这两天拿着天眼画面说事,所以还是可以早早去吃饭的。不得不说,尚玉麟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是一个需要挚友陪伴的人。课上时间就不说了,每每吃饭或是回宿舍,田方寸可能有事不在,但尚玉麟一准在钱岳身边,或是谈论着汉桃英好像把批评荣功明当做了每日任务一般,或是耳语着邵凌雪昨日似乎和女友不愉快了,再或是赞叹孔泰和玉犇犇修炼和管理班级两不误的能力。甚至有时候,钱岳因为练字稍稍慢一些,尚玉麟都让田方寸先走,自己等着钱岳,就为了同行。

有时候,一份友情就是这样,不论外面是风是雨,你总知道,有个人会像影子一般随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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