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吃饭的功夫,宿舍每个床铺上都坐了人,全在收拾,屋子里的烟尘四起,呛得尚玉麟都咳嗽两声。
“人都来齐了呀,大家多多互相帮助,来我帮你把床栏擦一擦。”尚玉麟十分热心,主动张罗,带着钱岳一起收拾起了屋子。
钱岳不禁苦笑,不光是中午休息的计划泡了汤,连下午的修行计划都受了影响。整个下午,宿舍八个人一边收拾,一边聊着自己的家乡,说着自己的来历。收拾完了也该吃晚饭了,尚玉麟提议趁还有闲工夫在三楼来顿烧烤,大家也都同意了。刚出居住区,钱岳看到一个背影十分熟悉,正欲上前几步看个仔细,那人已然进了食堂一层,钱岳则被并未察觉的尚玉麟带上楼梯。直到二层,钱岳才收回了向下的目光,接着和临时舍友们谈天说地。
这一顿饭在曜久道场可谓是耗时之最,五点多出门,酒足饭饱之时,已然七八点钟,钱岳现在就后悔早上没有好好推演“行”、“临”、“者”三字真言,这明天分班考试可如何是好。一行八人回到了宿舍,在钱岳的提醒下,大家也都进入了修炼状态,为第二天做准备。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翌日清晨,钱岳早早起床想着再推演推演上午要测试的“行”字真言。大陆上仙童通用的“行”字真言教材中一般引导仙童从万物中感悟“行”字真言的奥妙,“行”自瓦片中来,“行”自蚂蚁中来,“行”自杂草中来。具体的方法是用近代大家以及上古时代的诗歌文章做模范,教导仙童如何从先贤的文字中体悟“行”的意蕴。考核方式自然是出题仙师以一古一近一诗歌为干,让仙童写出自己从中悟到的“行”字奥义,比较有难度的是,最后还要根据选题写一篇文章表达自己对“行”字真言悟出的东西。钱岳在“行”字真言的天赋是不错的,从小到大都是被当做榜样的那种,所以他还是相对安心。
来到考场,仙师确认完考试信息,让钱岳结个“行”字手印,便给钱岳指出了座位。毕竟,结印是仙童们的入门之课。仙师也不指望仙童们结出印来能有什么效果,但是若是连起码的手型都不对,那趁早不要修行为好。坐下之后,钱岳不动声色地把四支笔摆在桌子的东南方位,准备答题。打开卷轴,映入眼帘的是“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这一场考试的古文竟是上古时代的《齐谐》摘录,那可是南华真人庄子都能从中参悟出逍遥之意的奇书,对于一般仙童来说,可是不易。不过对于钱岳来说,即使琉璃心蒙有阴影,也多少能参得到鹏起于天地的超人之境,下笔也不艰涩。摊开第二个卷轴,是一篇当代著名仙师的散文,相对好理解多了,钱岳很快就找到了其中关节,毫不犹豫地落笔而书。可能是前两卷写得过于投入,当开始第三卷题目的作答时,钱岳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多半,字迹越发地飘逸起来。待到命题作文时,时间的紧迫让钱岳越发急躁,手心的汗水使他几乎握不住笔。刷刷点点,总算在时间结束之前完成了考试,钱岳觉得“行”字科考试还算顺利。这一字真言的试题无论难易,钱岳都觉不到什么区别,与他琉璃心提供的悟性不无关系。
不过,下午和晚上的“临”、“者”字科考试却让钱岳感觉到了曜久道场考试的难度,比丁酉联考的难度更为不易。更让钱岳不安的是,“临”字科考试钱岳还是没有完成比试时间就已结束。
“临”字科为了培养仙童们不动不惑的意志,仙师们往往要求仙童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出线索,合理计算,得出正确结果。卷轴上给的线索往往错综复杂,或抽象、或纷繁,不但量多而且互相干扰。即使仙童从那一团乱麻中理出正确的线索,也需要大量的计算才能找对出路。这就要求仙童除了有分析的天赋和高速的计算力,还要在限时的压迫下依旧保持身心稳定。钱岳现在的心性显然不够沉稳,难以应付。那种时间不够的紧张压缩着钱岳的心脏,压缩着钱岳的呼吸道,压缩着钱岳的脑子。钱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嗓子眼跳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窒息般的无助,可以清晰感受到额头上的血管在努力贲张。看着未开封的两个卷轴,那种丁酉联考时的恐惧感再次降临,钱岳再无曾经的骄傲,反而开始担心能否进入准秀班。卷轴消失时,钱岳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直到出了考场才缓过劲来。
“不行,我要打电话给我女朋友诉诉苦,这曜久道场什么呀!是给仙童的难度么?”尚玉麟一回宿舍就开始大声埋怨,一边掏出了灵媒,“喂,亲爱的,我和你说……”看着尚玉麟和女友腻腻歪歪,其他几个有家属的也开始给家里那位的灵媒传话。钱岳则笑而不语,拿起《“前”字真言概要》冲剩下一两个室友举了举,示意接着准备第二天的考试吧。
修行者一般都知道,“前”字真言可以让修行者有冯虚御风的能力,其实它的本质是对元素的控制。至于钱岳这种仙童,根本谈不上能控制元素,接受的教育都是先感知元素、了解元素。不过随着大陆之间的交流,仙童们除了要学习木、火、土、金、水这五种本土元素,还要去了解泊来的风、雷、暗、光等元素,至于其中的联系,不是他们这群仙童能明白得了的,恐怕得有登仙之人前来点化。如果一定要去说个一二,在辅导用书中,只有一个不太完善的元素周期表作为延展之学颇受争议。用道场仙师的话说,有歧义的都不考,仙童们倒也不去刻意钻研这超纲的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