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变故,李家众人义愤填膺,纷纷要李安诚去讨回个公道来,嚷嚷了许久,吵的脑瓜仁疼,李安诚摆摆手,让他们今天先回去,他给严知府的信算算日日快要到了,等了解了事情详情再定夺。
众人愤愤离去,李安诚叫住了老五,李慕阳也被留了下来。
“大哥,这事不妙……”李家老五知道的更多,刚才人多嘴杂,他没多说,现在除了他就是李家现任当家和下一任当家,事关李家根基,他不敢藏瞒,“那个姓冯的乡绅只是个小喽啰,真正想对咱们李家动手的是荆州刺史肖永昌。”
听到这话,李慕阳眉心突的一跳,这人他知道,今年新上任的荆州刺史,是五皇子的人,肖家家世并不怎么显赫,但大都是京官,又是五皇子的忠实拥护者,年初时调到荆州。
肖永昌刚上任时,李家拍专人祝贺,并送上厚礼,但却没说上话,后来想从跟随他上任的人身上套出些话来,使得银子却被拒之门外,那时就感觉到有些异样,没想到在这等着他们呢。
“五叔,这话如何讲?”李慕阳问道。
李家老五虚弱的叹了口气,“我并未见过肖刺史,大约一个月前,他的一个亲随找到我,说是荆州即将驻守十几万大军,大军将保护荆州的黎民百姓,我们李家蒙受荆州诸多正恩惠,也应该为荆州出一份力……”
这便是索要捐款了,李家老五不敢马虎,立刻写信给南阳城,李安诚万分火急送去十万两银子,但对方却把银票给撕了,还说李家这些年靠着荆州的甘蔗富甲一方,现在荆州有难,却不肯出力,实在是令人失望。
李家老五偷偷问过亲随,大概多少合适,亲随伸手比了“八”,八十万两银子,要想凑齐,大概要变卖李家约莫四城的家产,李家老五当时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还没等李家老五跟李家人商量,甘蔗地便出事了,他大难不死回到南阳城,心里却没有一丝侥幸, 因为李家要大难临头了。
听五叔说了事情始末,李慕阳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反而冷静地察觉到了一丝刺骨的寒意,他们李家已经被一些人视为了猎物,但他们却没有保护自己的爪牙。
这件事情中,肖刺史始终没有露面,到底如何还只是猜测,现在李家人就等严知府的回信,只有弄清楚新上任刺史的目的,他们才能够采取对策。
李家并没有等太久,老五回来第四天的时候,终于收到了荆州的来信,李安诚当着众人的面看了回信,面色赤红,看完后,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所有人都吓坏了,李慕阳立刻喊了大夫,登时李家上下陷入混乱。
陶锦泽在豫州奔波数日,进展十分顺利,将几个兄弟留在那里,他先回来到南阳城接人。
心情大好的陶锦泽回到李家,却发现府宅上下个个愁云满面,迎他进来的老管家眼睛红肿,面容悲戚。
陶锦泽心一下子沉下去,抓着老管家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老管家说当家的人昏迷数日,陶锦泽丢下他,飞身就往内宅奔去。
内宅有护院看守,看到陶锦泽纷纷让开,陶锦泽进得屋内,看到李慕阳和李家大夫守在床边,顿了片刻,走到床前。
躺在床上的李安诚面色土黄,头上扎着银针,完全不似平日威严的模样。
“舅舅……”陶锦泽轻呼一声,鼻头一阵酸涩,眼眶泛红。
李安诚和李安容兄妹情深,因为种种原因,兄妹分别多年,重逢后,感情更甚。陶锦泽的爹扫平了反叛的帮众才继任漕帮帮主时,那些年漕帮内部动荡不已,陶锦泽早早就被送到李家,从小在李家长大,他和李安诚相处的时间比自己亲爹还久,虽名为舅甥,感情如父子一般,见李安诚这般,陶锦泽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锦泽,你回来了。”李慕阳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眼睛里一片血红,声音嘶哑。
陶锦泽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哥,舅舅怎么样了?”
旁边的李家大夫叹气道:“老爷身体一直康泰,此番急火攻心,肝气郁结,只要人醒过来,心绪平稳,好好调理倒是无大碍,绝对不能再动肝火……”
正说着,床上的李安诚眼皮颤动,慢慢睁开眼睛,开口问道:“可、可是锦泽回来了?”
陶锦泽立刻上前,握住李安诚的手,低声叫道:“舅舅,你可吓死我们了,你现在觉得怎样?”
老大夫将李安诚头上银针取下,号脉后,出去取药熬制。
李安诚抬头看着儿子和外甥关切的眼神,轻轻笑了一声,“你们做什么这般大惊小怪,我哪里那么容易倒下去。”
听他像平时这般说话,陶锦泽吊起的心脏落下一半,故作轻松的埋怨道:“舅舅,你都这把年纪了,也算是经历大风大浪,不要随便动气,你这一口血吐出来,李家老少可差点被吓出个好歹来。”
李慕阳也劝道:“爹,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不要一个人担着,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听到俩人的话,李安诚苦笑,长叹一口气,自嘲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从小对你们各种说教,可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却发觉从前那些大道理都白讲了……”
陶锦泽问道:“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李安诚闻言眼神一暗,低声道:“有人觉得咱们李家是一块肥肉,想要一口吞下去,李家传承百年,没想到在我手里被人鱼肉,想想实在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陶锦泽问道:“是谁?”
李慕阳咬牙低声道:“荆州刺史肖永昌,五皇子的一条狗,依仗着五皇子在荆州大肆敛财,对我们李家垂涎已久,郝大人退隐后,更是张开獠牙血口,想要一口一口撕扯我们的血肉……”
李慕阳鲜少露出这样的神态,陶锦泽也感同身受,冷笑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狗,五皇子能不能坐上金銮宝座都说不准,他的狗竟然也敢四处咬人,也不怕被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