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送上热茶,苏冬青让她陪着自己和朱晨盈一同吃点心喝茶,小姑娘听说朱晨盈的身份,脸上的红霞就没下去过。
朱晨盈见她这般,心里就定了,对兰儿十分亲切。
闲聊之下,看兰儿确实可爱,年纪虽幼,却不是那种一点主意没有的,说话间隐隐有股爽利,越发感觉满意。
说了会话,冬雪回来了,带来了兰儿爱吃的点心。
苏冬青让她拿来一同吃,兰儿像是小鸟一般飞了出去。
苏冬青见状笑道:“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朱晨盈也知道苏冬青让兰儿出来同她说话的原因,笑道:“都是被夫人宠的,兰儿姑娘才能这般天真可人,像是我和妹妹,娘亲早逝,爹爹到底是男子,家务事一窍不通,我们早早的主事,哪有机会在娘亲膝下承欢。”
苏冬青看着她道:“你们也是辛苦了。”
朱晨盈笑道:“苦倒是不怎么苦,就是操心,好再我弟弟懂事,为我们分担了许多。”
终于谈到了朱晨青,苏冬青也道:“那可真是不错。”
朱晨盈大方的夸了弟弟两句,然后话头一转,又说弟弟脾气执拗云云。
苏冬青也说了兰儿小时候的遭遇,也讲了自己和他们姐弟几个相依为命的事情。
朱晨盈才知道原来兰儿曾经经历过那些事情,十分心疼。
两个人说着话,兰儿端着盛着点心的篮子进来了,苏冬青和朱晨盈不约而同的不再说刚才的事情。
又坐了一会儿,苏冬青找了个由头把兰儿支出去。
这便是要说正事了。
朱晨盈笑着问兰儿有无相看人家。
苏冬青直言她还小,这些年跟着自己东奔西走,议亲的事情一直搁置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了。
朱晨盈并没有立刻表示自家的弟弟心属兰儿,只说爹爹粗心容易忘事,过两天弟弟沐休,让他来给爹爹送要药茶。
这便是让文家相看一下朱晨青。
苏冬青含笑点头,并没有推脱。
两相都有意,相见之后也都满意,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朱晨盈高高兴兴来,又喜气洋洋离开。
她走了之后,刚才不知道去哪里的兰儿立刻就跑到了苏冬青的跟前,脸红的跟什么一样,却还大着胆子问道:“六婶,怎么样?”
苏冬青抬眼看她,“心里美开花了吧,昨天才闹出动静,今天朱家就上门了……”
虽然十分害羞,兰儿还是腼腆的点头,然后将脑袋扎在苏冬青的怀中,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朱家示好的意思非常明显,而且还大方的让朱晨青上门,让他们仔细相看,想来对朱晨青的品性也是很自信的。
只是……
想到朱家两代单传,苏冬青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简单的重男轻女,而是没有男孩就算是“断根”,家中有几个兄弟的都争抢生男孩给自己留后,家中两代单传的,对子嗣的看重尤为重要。
朱晨青家中二女一男,如果兰儿嫁到朱家,不能生下男孩,那该如何?
朱家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没后,还是再让朱晨青另抬妾室给朱家延续香火,而那时兰儿又该如何自处?
苏冬青并不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她姐姐苏冬梦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不是她的问题,还被逼迫的险些丧命,而那些生不下男孩的女人在家中受的委屈,只比她听说的多,绝对不会少。
看着兰儿那开心的模样,苏冬青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兰儿,朱公子家人丁稀薄,你若是真的同她结亲,以后子嗣这块怕是要承受许多,你想过这个没有?”
兰儿脸上的雀跃没有减少,道:“延续香火是人之常情,若是我没有福分给他生下孩子,那便只能纳妾了……虽然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但只要我们感情好,那些都算不得什么,孩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不会有所偏颇……”
毕竟是未婚的姑娘,谈到孩子什么的,兰儿还是面上显出一片红晕。
兰儿和大周所有的女人一样,对于子嗣的重视深入骨髓,并且觉得自己上不下男孩,相公纳妾也是理所应当的,并不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苏冬青教导她很多道理,但是这种观念根植太深,无法撼动,而且苏冬青觉得也不该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她,毕竟人生活在这个世上,要融入这世俗,于世俗格格不入的,一定会承受太多的苦难。
苏冬青想,人生无常,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撒手人间,还是让兰儿随着大流吧。
这事兰儿自己想的通透,苏冬青心里头这最后一点介怀也就没有了。
国子监离文家苏家都不近,为了节省每日往返学堂的时间,文玉轩和苏正非都住在学堂,只有放常假才会回来。
这天,文玉轩正在低头默写,听到有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隐约听到了文家姑娘什么的,他不由得分了几分注意。
写完手里这篇文章,他新认识的好友章子成便凑上来,道:“玉轩,你家是不是要办喜事了,到时候我可要讨一杯喜酒喝喝。”
文玉轩自己都不知道文家到底会有什么喜事,便问他。
章子成便把听来的告诉了文玉轩。
说话的时候,他见文玉轩神色疑惑,便道:“这些是不是外面瞎传的啊,文夫人若是真要相看人,也不会自己出去打听啊,随便支使个下人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被人认出来,这事怕是另有蹊跷……”
文玉轩:“……”
据他对六婶的了解,她确实喜欢自己去打听的,这事可能真的未必只是传言。
这样想着,文玉轩便问他,“那朱公子你可认得?”
章子成摇头,入国子监的,要不才华横溢,要么出身显贵,自成一个小圈子,鲜少同外面的人往来。
不过文玉轩这样问,章子成心中却是有几分惊讶的,这事恐怕未必是空穴来风,有可能是真的。
章子成想着自己私下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