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他不知道的是,林冬从来不让狗子和猫管自己叫爸,没罗家楠对祈美丽那样跨越物种也要彰显权威性的念头,指代唐学的时候倒是一口一个“你爸”“你爹”的。吉吉“呜呜”了两声,扯着牵引绳朝山脚的方向使劲儿。看的出来,它也想尽一份力,奈何自己不是警犬,专业性不足难以委以重任。见它思主心切,祈铭活动了几下脚踝,感觉没那么疼了,遂决定小小的违背一下罗家楠的意愿,不在车上老实待着而是牵着吉吉绕山脚。他感觉警犬追踪林冬的味道是出于工作经验,而吉吉则是本能,也许这孩子真能找到林冬的踪迹也说不定。出停车场奔山脚下,吉吉边走边在路边到处嗅。似乎是知道自己害祈铭受伤了,它刻意放慢了速度,完全不像平时唐学遛狗那样拖着对方往前冲,而是走走停停,极其配合祈铭的步调。真是只聪明的狗狗,祈铭由衷默赞。想过养狗,但就冲他和罗家楠的工作性质,养了也没功夫遛。重案不像悬案有大礼拜可休,在重案工作就没周末这么一说,节假日都别想,请假全看领导心情。之前局里做问卷调查让警员们选最想去的部门,悬案毫无悬念的荣登榜首。排在第二的是经侦,因为,警花多。沿着环曲盘绕的山路走了约莫半个钟头,祈铭看吉吉绕着棵树打转,刚燃起点希望但立刻又冷却了下去嗨,这孩子找地儿标记号呢。继续往前走,越走越两边的植物越茂盛,很快树冠就把天空覆盖了,让祈铭不得不用手机电筒做照明。寂静的林间冷不丁响起一两声怪音,确有令人毛骨悚然之感,想想怕鬼的罗家楠和怕蜘蛛的唐学,祈铭觉着这俩人一组肯定特热闹。走着走着,吉吉又站住了,凝神望向一条并不像正经路的幽径。一开始祈铭以为它找地方做标记,可等了一会不见它抬腿,思考片刻蹲下身问:“你找着林冬了?”此话一出,吉吉的耳朵微微支起,尾巴也摇啊摇的。见状祈铭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罗家楠的电话号码,却被系统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打唐学的也是如此,还有几个存了手机号的,一个都打不通。看来这地方信号不好,那边是电话接不着,他这是想往微信群里发消息,却总提示他网络连接有问题。转念一想,吉吉并非警犬,误报的可能性很高,反正山不高,上去看一眼,没找到的话也省得罗家楠他们白跑一趟。说实在的,他也着急,与其干等着别人给消息,不如自己跟着出份力。打定主意,他命令道:“走,吉吉,咱俩先上去看看。”密林幽深,夜色浓重,昼夜温差加之湿度过大,林子里薄薄飘起一层雾气。在这条几乎不能被称为“路”的路上,祈铭的行进基本依靠吉吉拖拽,一人一狗走得磕磕绊绊。按照勾股定理来计算,行至峰顶大约有五百米的距离,这在平地上走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可爬山,至少个把小时,且相当耗费体力。说实话,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心中有个念头十分坚定林冬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他们之见的友情称得上平淡如水,甚至很少在一起做除了工作外的事情,但林冬是局里少数能让他遇到问题时征询意见的人,不管是专业问题还是个人生活,对方是除了罗家楠之外,他可以依托信任的人。在深入了解林冬的为人之前,他连喜欢都称不上,只是觉得对方可怜,大好的前途在一夜之间断送,无人关心,终日缩在阴暗不见阳光的角落里独自悲伤。后来慢慢接触多了,他发现林冬是个心眼很多的人,于是本能地保持距离。再后来出了林阳那件事,他又一次重新认识了对方重感情,更重职业操守,向光而生,才能不惧黑暗。这样的人,值得做朋友。当然他对林冬无法像罗家楠对唐学那样,有事没事挂一起,插科打诨无所顾忌,挤休息室的铁架子床搂搂抱抱不嫌硌。他只是不能失去这个朋友,否则他的生命中一定会有某一块重要的位置变得暗淡无光。“汪!”突然间吉吉急促地叫了一声,同时更大力地向前拖拽牵引绳。这和刚刚看到贝勒的反应一样,尽管祈铭此时的脚踝已肿胀不堪疼痛不已,但精神仍然为之一振。借由吉吉拖拽的力道,他拽着巨石上垂下的藤蔓爬上一处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险峰。刚一上去就在手机电筒的光柱尽头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忍不住惊喜而叫:“林冬!”然而立于远处的人并无反应。忍着脚踝上的剧痛,祈铭一瘸一拐地奔到他身边,刚想问话却不觉心惊肉跳了一瞬林冬站的地方是处断崖,下面深不见底,向前一步便粉身碎骨。当务之急是把林冬拖离这危险的境地,拦住“哈哧”着摇尾的吉吉,祈铭用力把林冬往后拽:“你怎么跑这来了?局里人都在找你!”然而一把没拽动,林冬脚底下就跟钉了钉子一样。眼下祈铭只有一条腿能使劲儿,见拽不动他,不由搓火,正要出言责怪却发现了一丝异样:林冬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没有任何情绪表露,仿佛不认识他一样。“林冬,你说句话!”祈铭吼了一声,对方依然毫无反应,除了还在喘气就不像个活人。“林冬!林冬!”又喊了几声不见回应,祈铭无奈之下扬起手,咬牙重重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啪的,掌声清脆,力道之大眼见皮肤上浮起片红痕,被打之人却依然是毫无反应。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祈铭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眼前的林冬让他想起一种精神运动性抑制状态木僵,出现木僵的患者通常会保持某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推之不动呼之不应,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导致木僵的疾病和因素有很多,精神分裂是其一,也有药物性、抑郁性、器质性木僵。要解除这种状态,可以通过电击或者药物,然而眼下没那些条件,同时祈铭自身的状况也不允许他扛着林冬下山。手机彻底没信号了,放眼望去,最近的一道手电光离着也有几百米远。正所谓望山跑死马,看着几百米真走起来可能三五公里都不止,受伤的脚踝完全无法支撑他跑那么远去求救。他试着高声呼唤,却发现喊破喉咙也没用,这地方的绿植过于茂盛,声音无法远距离传递。他还不敢走,林冬待的位置太危险了,天知道一错眼珠会发生什么事情!早知道问罗家楠要个步话机了,祈铭深感懊恼。视线微移,看到摆尾“哈哧”的吉吉,他脑子一转松开牵引绳,朝林深之处一指:“去!找二吉!把二吉叫来!”“呜?”吉吉歪了歪头,显然,它不想离开“失而复得”的林冬。祈铭见状又重复了一遍指令,这一遍加重了语气,完全不容置疑。终于,吉吉迟疑了几秒后转身奔向密林深处。庆幸吉吉是个聪明孩子之余,祈铭继续试图唤醒林冬,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林冬一点反应都没有。长时间被山风吹着,他的嘴唇业已干裂,皮肤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唯有祈铭的巴掌印能留下点血色。咔哒!一点微小的动静从脚底传来,却足以让祈铭的心脏瞬间提到喉咙林冬脚下的石头缓慢的碎裂,网状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林冬!你不能站在这了!会摔死的!”祈铭惊吼出声,同时再一次尝试把人拽离原位。拽不动,他又换扛的,可他只有一条腿能支撑自己,想扛起体重和自己相差无几、木棍般挺直的林冬却是十分艰难。终于,在各种努力的尝试下,林冬僵直的身体被扳离了原位,一晃,带着失去重心的祈铭一起向后砸下。地面上碎石遍布,“咕咚”一下,两人重重摔倒。这一下给祈铭摔的,手掌和胳膊全搓破了,鲜血霎时涌出。手机也摔飞了,视野顿时一片黑暗。顾不上自己的伤痛,祈铭抽吸着爬起,摸索着查看林冬的状态刚摔倒的时候林冬貌似后脑着地,这地方风化多年石块突兀支棱,可千万别把人磕坏了。从头到脚撸了一遍,他终于松了口气,还行,后脑勺没磕着,身上好像也没搓出血来。然而由于失去了照明,他没注意到,当自己染血的手掌抚过林冬的嘴唇时,那双无神的眼在血腥味的刺激下,瞳孔急剧收缩了一瞬,原本僵直的手指也微微蜷起。就在祈铭摸索着寻找不知摔到何处的手机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异响,未待回头便觉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却发现脖颈正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住!几近窒息的同时,耳边响起林冬恨意浓重的诅咒“……血……毒蜂……你欠下的债……必须用血来偿还……”tbc作者有话说:南瓜:你看看!不听我话!出事儿了吧!祈老师:……临近完结,让南瓜也跳回脚~感谢订阅,欢迎唠嗑~第299章 缺氧导致思维停滞, 但祈铭依旧依循本能掣肘攻击林冬肋侧。这是罗家楠教他的招数,专门用来对付自背后锁喉的对手。攻击奏效,喉间的桎梏瞬间放松, 重新涌进的冰冷空气令喉管痉挛,一时间祈铭咳得惊天动地。然而他的攻击对林冬这种警校科班出身的人来说根本无法长效持续, 只获得片刻的喘息又觉背上重重挨了一记,当即被狠狠击倒在地!这份疼还没缓过劲儿,后颈衣领又被大力提起,紧跟着“哐”的, 耳侧遭到毫不留情的重击,眼前顿时炸开漫天繁星。林冬下手极重,每一击都饱含怒火,他并未被完全唤醒,而是被过去的记忆束缚住且深陷其中, 血腥味刺激了大脑,那份失去一切又无力挽回的痛苦让他彻底迷失在了仇恨之中!更可怕的是, 他完全有能力把祈铭徒手打死!“林林冬”再一次被铁钳样的五指擒住喉咙,思维已极其混乱的祈铭拼尽残留的氧气挤出声音, “醒醒我不是不是毒呃!”感到脖颈上传来近乎被捏碎的剧痛,祈铭奋力挣扎, 握紧拳头用力攻击林冬的肋侧。生死关头, 他想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朋友成为杀人犯, 绝对不能!可现在的林冬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即便是肋侧传来断骨之痛,掌下的力道依然毫不松懈!缺氧使得肌肉的力量迅速流失, 连抽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被压力逼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挣扎中他胡乱地摸索着, 握住块石头的瞬间,依靠求生的本能狠狠砸向林冬的脸侧!这一下正好将林冬的眼镜击飞,锁在颈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下来,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祈铭屈膝狠踹,硬生生把人踹离开一段距离。然而这一击并没有给林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只是缓了几秒便再次爬起,朝艰难起身的祈铭逼来。他眼里没有朋友了,只剩记忆中刻骨的仇恨,终结这份仇恨是他唯一的目标!喀拉~碎裂声划破血腥的空气,风化多年的岩块在两人的扭打震动中不堪重负彻底碎裂,随着一阵密集且危险的声响,林冬脚下的巨石呛然断裂,整个人忽的往下一坠!“林冬!”不知哪来的力气,原本爬都爬不起来的祈铭奋力一扑,堪堪扣住对方的手腕。却不想因着下坠的力道,自己也被生生拽下去一截,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刀削般的断面上!只要底下的人稍一挣扎,他们便会一起坠入深谷。“抓抓住我!抓住我的手!”一手拽着枯死的树藤,祈铭一手死命攥着林冬的腕子,搓伤的位置因着巨大的压力不断涌出鲜血,黏腻却又湿滑。断壁光滑,悬于半空的林冬毫无攀附之处,而此时的他似乎终于被巨大的惊变唤回了神智,焦距涣散的双眼再次清澈起来。“祈祈铭”“抓紧我手!别摔下去!二吉和罗家楠他们马上就到!”筋肉撕裂般的剧痛迫使祈铭嘶喊出声。他试图把林冬提起来,可单手完全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扣住对方的腕子,拼尽力气对抗地心引力。显然林冬还没从失神的那段过程中完全回过神来,只不过悬于半空的惊险容不得他多想,当即依从指令用力抓住祈铭的胳膊。粗重的喘息声自头顶传来,林冬抬眼看去,依稀分辨出祈铭的脸上满是伤痕。错乱的记忆自脑海中闪过,蓦地,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我我攻击你来着?”话音与碎石同时落入无尽的黑暗,两人猛的往下坠了寸把距离,林冬心跳瞬间飙升至极限,本能地放开一只手,惊声喊道:“撒手!你也会掉下去的!”“憋所化!”祈铭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胳膊上了,自牙缝中挤出的只言片语,听着完全不像他平时说话的嗓音。臂上的血管根根暴起,拉至极限的筋骨肌肉撕裂般疼痛。他有心让林冬自己找个着力点攀着,起码让他能撑到罗家楠他们赶来。可事实是,断壁光滑得就像他妈水晶切面,别说找攀附点了,苍蝇来了都贴不住!“祈铭!你撒手!我不会怪你!”脚下是不见底的深谷,山风凛冽如刀割,碎石纷乱而落,林冬预感不管是受伤的祈铭还是脆弱的崖壁都无法长时间支撑,更罔提等到罗家楠和唐学他们赶到!绝不能拖着祈铭一起死,都是他的错,他没能战胜心魔,失控了,给了那个卑鄙的小人可乘之机!让你别说话别说话别说话!妈的给老子闭嘴!牙关紧咬导致祈铭只能无声骂街,他现在愈发理解罗家楠为什么那么暴躁了,真的,赶上个猪队友,完全忍不住!而与内心的想法背道而驰的是手上的力道,牙关紧阖,他下死劲攥住林冬的腕子,毅然决然地将彼此的生命维系在一起!“汪!”“汪!”一声声犬吠如同破开夜幕的日光般随风而至,就看贝勒、麒麟、吉吉,三只体格壮硕的狗子们接连冲出密林,扑到已是强弩之末的祈铭身边拽裤腿的拽裤腿,拽袖子的拽袖子,在一番称不上配合有加但行之有效的拖拽下,两个命悬一线的人终于被拖至安全之处。劫后余生,趴在同样气喘吁吁的祈铭腿上,林冬一边轮番胡撸狗子们的脑袋,一边大口粗喘。刚才虽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可活下来了,仍是不免后怕。远远传来罗家楠和唐学以及其他人的喊声,他听祈铭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嘴角不觉扯起丝笑。然而没等他放松两秒,领口忽然被大力揪住,整个人被拖了起来,然后“啪”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祈铭一巴掌。“你”下一秒,他又被“施暴者”紧紧拥进怀里,彼此的颤抖透过衣料互相感知。被几近强迫的力道压在对方肩头,林冬隐隐闻到了一股子塑料味,无可奈何地问:“你打我干嘛?很疼诶。”就听祈铭嗓音沙哑且气呼呼的:“别废话,你刚打我比这重多了。”“我知道,我把你错当成‘毒蜂’了,而且是事发当天的‘毒蜂’。”稍稍向后撑开点距离,林冬坦然直视祈铭的目光,“也许你无法相信,但我确信,我被张继来催眠了。”“……”疑惑盈满双眼,祈铭凝神与他对视,试图从那双惯常自信到甚至有点自负的眼里看出点什么,片刻后松了口气似的:“我宁可信你被催眠了,总好过精神分裂。”林冬眉头一皱,语气听起来有点伤自尊:“精神分裂?不我不可能”“组长!组长!”唐学焦急的喊声打断了林冬的话,又听罗家楠那烟嗓骂骂咧咧的:“二吉你大爷!别特么踩着我肩膀往下使劲儿!哥锁骨快断了!”话音未落,就看唐学从刚才祈铭爬上来的位置冒出头,随之而来的是晃眼的电筒光亮。林冬正对电筒,抬手阻挡并不自觉的眯起眼,视野短暂的空白间,整个人落入温暖而富有弹性的怀抱,耳边响起焦急又庆幸的抱怨:“可急死我了,你跑这儿干嘛来了?手机也不开,事先也不知道联系我!大家都找疯了你知道么!”“行了行了,回去再诉衷肠吧,大部队马上”罗家楠的声音在电筒光打到祈铭脸上后戛然而止,继而爆发出震彻山谷的怒吼“艹!谁特么把我媳妇打成这样的!?”“行了你别去找林冬的茬儿了,他不是有意为之!”都从急诊出来了,罗家楠越琢磨越不对劲儿,打算找还在留院观察的林冬讨说法,刚转身胳膊却被轮椅上的祈铭用力拖住。一开始祈铭非说自己摔的,罗家楠虽然不是法医,但多年耳濡目染,摔伤和打的还是分的出来的,能把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媳妇揍得满脸花,当时在场的除了林冬无作他想。不过凡事总得有个为什么,对吧,换别人他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招呼,林冬的话,多少还能给点面子。可听到“催眠”二字从林冬嘴里说出来后,他给对方的回应则是“我特么怎么那么不信呢”的表情。然而祈铭也表示赞同,且坚决不追究林冬的责任,还说自己也打林冬了,下手没比对方轻,在实务处理中算互殴,两相抵消,扯平了。说到这俩打架,在罗家楠眼里跟猫猫互相抓没啥区别。他也不太可能直接对林冬下手,打林冬算他欺负人。但是,就冲祈铭那一脸的淤青,真的,不揍唐学一顿,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又听说这俩差点掉断崖底下去,给特么他吓的,一个劲儿自掐人中。不让找林冬茬,罗家楠的火气无处发泄,转头数落起祈铭:“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老实在车上待着,你瞅瞅你弄这一身你我嗨!”到底舍不得骂,憋出口老血也得把话咽回去。下了山才发现,祈铭不光脸上有伤,手上,胳膊上,背上,腿上,都有,左手的指甲还劈了两个,连着肉翻得血了呼啦的。当时给他心疼的上蹿下跳,没去揍唐二吉全因下山时,对方把脚踝肿得走不了路的祈铭一口气背了下来,自当是替林冬赔不是了。“你现在知道我以前是什么心情了吧?”虽然全身上下到处疼,可祈铭心情还算愉快,尤其是看到罗家楠各种着急上火、有气撒不出来、给坨豆腐就能咣咣往上撞的德行,莫名解气。这话罗家楠完全无法认同:“祖宗,咱不带这么比的啊,你跟我不一样,我抗造,你再瞅瞅你,这家伙,唱京剧不用画脸谱了,疼不疼?就问你疼不疼?”“不疼。”祈铭倔强否认。“不疼?”罗家楠干运了口气,“行,你起来,我把轮椅还了去。”“罗家楠你别找抽啊。”“抽啊,抽啊,有本事你蹦起来抽我去!你怎么还带着解剖刀啊!”被扎的原地蹦起,罗家楠一嗓子嚎的,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瞬间与其拉开安全距离。其实祈铭压根没带解剖刀,仅仅是用手指戳了对方大腿一下,罗家楠是故作夸张。闹完了,心情多少顺畅了一些。等回到车上,罗家楠把他抱上副驾驶时忽然被紧紧抱住,一时间不觉有些纳闷:“咋了媳妇?”“别动,让我抱会。”想想自己当时一门心思拽住林冬,全然没去考虑自己也跟着掉下去后罗家楠要怎么办,祈铭多少还是有些小小的愧疚感。但这事打死不能跟罗家楠说,也叮嘱过林冬了,必须守口如瓶。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敢不遵守,生死与共的友情瞬间灰飞烟灭。罗家楠以为他是后怕,抬手胡撸着对方的后脑,大方道:“抱,随便抱,今儿我请假了。”祈铭闻言忽悠一下向后撤开,坚定道:“不你不能请假,你必须得把那个张呃,就是催眠林冬的家伙尽快抓捕归案,最起码要拿到禁止他和外界的接触的限制令,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行,你要求的,我立马去办。”说着罗家楠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划楞了两下,拨打出一个号码:“喂?姜检,我罗家楠,吃早饭了么?哦……吃完啦,那成,上午有空么?来趟千华县县医院……对,大案子,必须大,不大你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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