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 连宁芋萱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巴掌已经到了男人的脸上。
宁芋萱没有瞄准,慌乱间也没能用上全部的力气, 力量在碰到谢执砚的脸之前就已经卸掉了一半。
但清脆的一声, 还是让两个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宁芋萱慌了。
打他这一巴掌不是她的本意, 只是,冲动之下, 身体比脑子先作出反应。
宁芋萱六神无主地想逃跑,脚步迈开之前, 手腕再次被男人钳制住。
这次的力道更重, 攥得她有些疼。
宁芋萱试着动了动手腕, 发现这一次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
绝对的力量差异之下,一旦男人有了准备, 她就再没有胜算。
谢执砚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宁芋萱的心跳过速,此刻才真正有实感, 自己竟然打了谢执砚一耳光。
这明明不是她想要的。
然而此时此刻,被男人这样强迫地看他, 她又不可能出言道歉。
不,她根本就不应该道歉,是谢执砚突然做出那种奇怪又唐突的举动,她才反应过度。
宁芋萱这样想着, 看向谢执砚的底气也足了些。
但也只是一瞬间。
撞进男人幽深而意味不明的双眸, 她的心跳再次狂乱到快跳出胸膛。
谢执砚的目光阴沉, 却也没有她想象中那种被打后会有的极度愤怒。
他只是沉沉看着她, 表情称得上是冷静, 只有眸光中有暗流涌动。
宁芋萱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不知所措, 撇过头错开视线。
嘴唇微微颤抖,想让他放开自己。
可是她说了,他就真的会放吗?
终于,谢执砚语气低沉地开口:“宁芋萱,你应该打的人不是我。”
宁芋萱:“……”
和男人的对峙,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刚才的那通电话。
如今又被他提起,生理性的疼痛和恶心交替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羞耻感。
相识十年,她第一次被谢执砚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宁芋萱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情绪,声色俱厉:“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谢执砚的眉心微动,松开托住她下巴的手,触碰了下自己的脸侧,是方才被她打到的位置。
“所以……”谢执砚缓慢道,“这就是你不舍得打他,来打我的原因?”
宁芋萱哑口无言了一瞬。
那一巴掌是她不对,可他也不该突然靠近她,还碰她的脸。
他们根本没有熟到那个程度,最近两年甚至都没见过面。
宁芋萱色厉内荏地看着谢执砚:“是,顾云皓他是个人渣,但这也不影响你是个乘人之危的混蛋!不,你还不如顾云皓,至少他——”
话说到一半,谢执砚的神色陡然变暗。
“是吗?”他打断她,“我不如他?”
宁芋萱有些被男人的脸色吓到,强撑着嘴硬:“是,至少他不会强迫我——唔!”
谢执砚圈住她手腕的手猛然用力,将她拉近。
宁芋萱猝不及防撞上他坚硬的胸膛,鼻尖生疼。
“谢执砚你——”
后半句话被男人用唇堵了回去。
宁芋萱的身子一颤,眼睛猛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瞪向谢执砚。
由于太过吃惊,她第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挣扎。
男人一只手依旧控制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强势地扣在她的脑后。
宁芋萱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谢执砚的气息滚烫,嘴唇也灼热,整个人炽热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烧化。
在她的唇瓣上啃噬片刻过后,男人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
宁芋萱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转动。
她用力地挣起来,明知道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比过男人,还是不住地推他。
可是谢执砚的核心力量太强,无论她如何推拒,他脚下都纹丝不动。
她连从他的亲吻中挣脱都做不到,只能偶尔争夺到一丝氧气,唇缝间溢出几个破碎的字,很快就又被吃进肚子里。
宁芋萱挣了半分钟,四肢逐渐没了力气,身体软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抗拒不再那么强烈,谢执砚的动作变得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强硬。
扣在她脑后的手掌下移,托住她的背部。
攥得她手腕发痛的手指,也没再用那么大的力气。
这个时候若是宁芋萱猛然发力,或许真的能从男人的怀中挣脱。
可是她早已被亲得双腿发软,双脚像踩在棉花上,别说挣开他,就连站稳都成了问题。
谢执砚的气息灼烫,在她唇齿间攻城略地。
宁芋萱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混合着亲吻产生的轻微水渍声和吮吸声,以及两人各自的喘息声。
她失魂落魄地任由男人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处,酥麻的感觉如同电流般一路窜至头顶。
直到谢执砚将她松开,她的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谢执砚的目光停留在宁芋萱的脸上。
由于缺氧,她的面颊上晕开两团酡红。
嘴唇也很红,泛着水光,是被他亲成这样的。
这个念头让谢执砚的腹部有些燥热。
他深吸一口气。
从第一次冒出想亲吻她的念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他却觉得完全不够,还想要更多。
宁芋萱的理智还未完全回归,怔怔地看着他。
眼睛发红,像只兔子。
谢执砚想,早知道这样就能让她变得这么乖,他就该早些亲她。
宁芋萱终于从眩晕中缓过神来。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宁芋萱看了眼自己的手,下一秒,扬起手臂——
这一次她的巴掌被谢执砚轻松接下,手腕再次被牢牢握住。
有了上回,他不可能再让她轻易得逞。
宁芋萱:“……”
被强吻过后,她本该充满愤怒才是,扬手去打他也是想证明这一点。
可此刻更多的情绪,是惶恐和不安。
她明明应该完全地抗拒这个吻,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并非如此,后半段的时候,她甚至没忍住发出了轻哼。
宁芋萱抿紧唇角,告诉自己那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并不能代表什么。
然而想到自己被亲吻到站不住,忍不住哼出来的模样也都被谢执砚看在眼里,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应该让谢执砚知道,那并不代表她接受了他。
想到方才惹怒他的那句话,宁芋萱恨恨地开口:“谢执砚,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只能更加证明我说得没错。你就是不如顾云皓,他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强迫我!”
她也不管这么说是否会再次刺激到他,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想故意激怒他,以泄心头之恨。
谢执砚却没有之前那样大的反应,只是轻扯了下嘴角。
刚才的那个吻虽然不足够令他餍足,但她的反应,已经足以平息最开始听到她将自己和顾云皓比较的怒气。
亲吻时她的身体并不抗拒,到最后,甚至还有不明显的迎合。
谢执砚看着面前的女人:“总拿我和他比,是因为你已经做好准备和我在一起了吗?”
宁芋萱没想到男人的逻辑竟然如此奇特,愣怔片刻后瞪他:“当然不是!”
谢执砚:“那是还准备和他复合?”
宁芋萱:“我……”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找顾云皓。
哪怕身体的钝痛和心脏的不适都提醒着她,从那段感情中抽离将会有多痛苦,可那种明显反胃的感觉也不是作假。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宁芋萱还是明白的。
只是想到之前和谢执砚的那个赌约,如果承认她不会再去找顾云皓,就仿佛是在向他投降。
于是答案就在嘴边,却不肯说出口。
谢执砚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宁芋萱吐出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谢执砚,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结婚的话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来打我的主意?”
谢执砚答得很快:“因为我只想要你。”
宁芋萱的心脏因为他的话颤了下。
这是什么意思?
宁芋萱一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学时收到第一封情书时就清楚地知道。
可她也明白,像谢执砚这样身份的人,周围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
她不可能自恋到认为就因为自己长得好,就能让谢执砚对她念念不忘多年。
何况如果谢执砚是真心喜欢她,为什么从前从未表现出来过,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主动联系她?
想到这,宁芋萱生硬道:“可我不喜欢你。”
“是吗?”谢执砚走近一步,两人的气息几乎交缠到一起。
他盯着她的唇,慢条斯理:“可是刚才你和我接吻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你嘴上说得很不一样。”
宁芋萱的耳尖瞬间滚烫:“你——”
“那是因为……”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为自己找理由,“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过……”
没有被亲到大脑空白,两腿发软过。
谢执砚步步紧逼:“没有过哪样?顾云皓没有亲过你吗?”
宁芋萱没想到他竟然问得这么直白,气得骂他:“谢执砚你是不是有病!”
谢执砚不依不饶:“还是说我亲得你更舒服?”
宁芋萱觉得谢执砚是真的疯了。
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本质竟然如此恶劣。
就算是她先将谢执砚和顾云皓做比较,他也不该字字句句都将那个人挂在嘴边,还问她这种问题。
宁芋萱头脑发热地报复回去:“就算我和顾云皓已经分手了,至少我是真心地喜欢过他,全心全意地付出过!而不是你!”
事到如今,“顾云皓”这三个字仿佛已经变成他们互相刺激对方的工具。
她知道这个名字会让谢执砚不快,于是故意反复地提及。
下一刻,宁芋萱就后悔了。
男人再次欺身吻了上来。
这次甚至更加熟练,没有在唇瓣上的试探,长驱直入。
而让宁芋萱无所适从的是,仅仅是和谢执砚的第二次接吻,她的身体却仿佛已经适应了他。
紧闭的双唇不需要他过多用力就自动张开,因为愤怒而僵硬的身子,也很快在男人独特的气息中软了下来。
宁芋萱恨自己没骨气,可她从来不知道,和人接吻居然可以带来如此强烈的感受。
浑身酥软,连头皮都跟着发麻。
她的心理抗拒,身体却不自觉地陷落。
不用他再时刻禁锢着她,她仰着脑袋,自觉地承受着来自男人的热情。
当他的手握上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时,她没有拒绝。
他的手从她的上衣下摆探入,炙热的掌心在她背部摩挲时,她也没有拒绝。
再分开时,两人都是气喘不已。
谢执砚的眸色深重,眼里染上明显的欲色。
宁芋萱低垂着双眸,内心唾弃着自己。
她竟然如此贪恋身体上的愉悦,以至于连拒绝他的亲吻和抚摸都做不到。
耳畔响起男人沙哑的嗓音:“宁芋萱,现在这样,你还要说讨厌我吗?”
宁芋萱咬了咬唇。
那一定是激素的作用,绝不可能是因为她对他产生了好感。
她喜欢了顾云皓快六年,是她十八岁到现在的全部时光,怎么可能这么快变心?
宁芋萱的指甲陷入掌心,抬起头看向谢执砚。
“这根本不能代表什么。”她说,“只能说明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而你的皮囊又恰好不差,我们之间是出于动物本能的那种吸引。”
谢执砚被她气笑了。
“动物本能?”他缓声重复一遍这四个字,嗓音低哑,“那你应该知道,这种本能不是简简单单靠接吻就可以满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