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轻竹“嘶”了一声，神色似有几分惆怅，又有几分委屈：“咱们这么久不见，你既不问我为何会到梁国边境，又不问我最近过得如何，却只惦记我和那老家伙有没有交情。”
他面色沉痛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被苦得皱起眉，仿佛这杯里的不是热茶，而是烈酒。
君九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戏瘾大发，面无表情地道：“你演够了没有，要不要我找人给您老搭个戏台子，再把周围的人都召集起来当观众啊！”
墨轻竹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君九凝的手顿时扬起来朝他锤过去。
“好了好了，女侠饶命，不开玩笑了。”墨轻竹手掌握住君九凝的细腕，笑着讨饶。
闻非嫌弃地撇过脸去，被这混不吝的玩意气得脑子疼。
墨轻竹看他一眼，不忘找麻烦，朝君九凝告状：“公主这侍卫也该好好管管，怎么能对我这种远道而来的客人吹口哨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逗狗呢。”
闻非讽刺一笑：“你也知道？”
两人一碰一起就拌嘴，君九凝早就怕了，连忙打断施法：“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在梁国和赵国接壤之处？又是如何联系上闻非的？”
墨轻竹松开她的手，“唰”地展开折扇，在这大冬天装模作样地摇起来：“这还得多亏了闻侍卫，当初你被慕云带走之后，他又被楚国的事情绊住，分身乏术，这才找上我。”
说道这里，墨轻竹也有些惭愧：“只是那时候我在韩国刚刚把知竹舍安定下来，一时也是抽不了身，后来总算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了下去，往这边赶，又听说赵国出了问题。那时我已知闻非回来找你了，便折道先回一趟赵国。不成想遇到了梁主使这老狐狸。”
君九凝吃惊地看了闻非一眼：“原来你们早就联系得上了？”
闻非摇摇头：“来了梁国之后，我这头消息匮乏，所以就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耳根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君九凝一瞧便知他在撒谎。
不过也正常，他们俩向来不对头，闻非自恃能保护好君九凝，想必也不希望墨轻竹过来掺和。
只是君九凝也对此有点不悦：那她当初到处去找渠道送信的时候，闻非也一声不吭的……太幼稚了！
她无语地摆摆手，表示这事儿就算过了，接着问墨轻竹道：“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梁主使那老狐狸有交集了？还有，他不是在赵国出事儿了么？”
墨轻竹手上折扇一顿，轻轻敲在自己掌心，意味深长地道：“梁主使失踪了不算什么坏事，他若是不失踪，那传回梁国的，便是他在赵国遇刺身亡的消息了。”
君九凝心中一紧。
“什么意思？”
墨轻竹轻笑了一声，但话中却没什么温度，和方才与君九凝玩笑时截然不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慕云这一手，当真不错，若是真的如他所愿成功了，便称得上是一石二鸟的典范了。”
君九凝听完他的话，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
“梁主使，不是慕云手下的人吧？”
他是顾云手底下的人。
墨轻竹点头：“这两人果真手段高深，若不是如今梁国搅、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恐怕他们对赵国动了手，我都还蒙在鼓里。”
君九凝想到了更多：“所以其实当初派梁主使前往赵国的人是顾云，他在与顾云争夺在赵国安排下去的各方力量。如今慕云博弈成功，自然得阻止梁主使了。”
墨轻竹眼神欣慰：“看来也没傻，想必是回了楚国之后，君清漓有好好地给你补补脑子吧？”
君九凝笑骂一声：“去你的！你才该多吃两个猪脑子给自己补补呢！”
不过她也明白过来，既然慕云做了这个打算，墨轻竹想必是要和他对着干的。
“所以梁主使那几个人是你救了？”
墨轻竹耸耸肩：“我确实派了几个人去搅局，但他究竟死没死我也不清楚，你不是也知道他‘失踪’了么。”
君九凝疑惑道：“那你方才说的一石二鸟……”
墨轻竹稍稍坐直了些，神色也沉了下来。
他本就长了一副上佳的皮相，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三分吊儿郎当的笑容，看着像个俊秀无匹的纨绔，但若是他神色一冷下来，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和高高在上的气质便都无法掩饰了。
若不是真的与墨轻竹交情好，君九凝怕是也会被他这个样子唬住。
但幸好君九凝确确实实与他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墨轻竹也愿意跟她和盘托出事实：“当初慕云假装神棍，取得了我皇叔的信任，虽然后来我设计让他没办法再走通这条路了，但慕云这些年的根基却是藏得极深。我又不能轻易回赵，实在是有心无力。”
君九凝眼神微动：没想到墨轻竹还是没有找到办法解决赵国的问题。
所以不管是楚国还是赵国，甚至是其他四国，都没有掌握一点主动权。现在的局面仍旧是在梁国的控制之下维持着表面的平衡。
一旦某天，慕云养精蓄锐到了足够强大的地步，原书的结局仍旧会重演，只不过凤云兮估计是别想了。
但白影不是也说了要她代替凤云兮的作用……
万一她最后要被迫做跟凤云兮的所作所为一样的事情呢！
君九凝打了个寒噤，脑子里的小人拼命摇头：别了别了，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十分折寿了。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君九凝叹了口气：“之前在夏国的时候咱们动手倒是挺有效果的，虽然也不算完全辖制了慕云，也算是削了他一顿。他那个云内司，凤冬凌那边也会盯着，应该没办法和以前一样到处伸手了。”
但墨轻竹却并不乐观。
即便夏国能够完全脱离慕云的控制，在整个七国里算起来也只能算是一小股力量。
若是其他几国终究失守沦陷，处于七国最中间的夏国，也只不过是瓮中之鳖，是慕云到时候动动手指就能摁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