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事儿的人一走,村人陆续散了,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
就在这时,李广平领了一大帮的族人上门,几位辈分高上了年纪的族老,都被小辈搀扶着走在最后边儿。
李秋岁方才没看到李广平,李氏族人也没看见几个,心里也没甚在意,毕竟各家地头都有活。
李广平呢,还当他是躲了,不想掺和这边的事儿。
这么一大帮子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找事来的。
要债的要是还没走,还当是帮自家人撑腰呢!
李广茂借了一把李二祝的力气站起身,“大哥,你这是何意?”
李秋岁看看她爷,又看见她爹和大伯二伯,都是一副很紧张,生怕李广平兴师问罪的模样。
李秋岁糊涂了,人家都欺负上门儿了,不都讲究族人抱团儿吗?这么些族人,难道不该是给自家长势气的?
来者不善呢?
李秋岁相信自己的直觉,眸光闪了闪,奔过去就先告状,“族长爷爷,你们来晚了,那些坏人把我爷家都砸了,还讹了我家好些银子,这会儿那群人都该出镇子了!”
这是想让他们追出去把人打一顿?顺便把银子讨回来?
李氏族人,一时没人吭声。
族长爷爷,喊的倒是亲热!李广平嘴角抽了抽,还当自己过来给他们家仗势了!
李广平开口就是训斥,“三祝,管好你家小闺女,怎么什么事都有她呢?小丫头家家的,还是关在家里学学绣花的好!”
李秋岁也不恼,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一直在家里绣花……不是听说我爷家里出事了嘛……”
然后恍然,“哦!原来族长不想帮忙啊!我说离这么近,这么久才看到族长人呢!”
李广平身后的李家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过来,不管帮不帮忙,都姓李,就是不作为,给壮壮人势,都算出力了呀!
可李广平这个族长,早早把他们喊到了家里,说是李四祝违反家规,在外头跟人赌博,欠下好大一笔银钱,大家都震惊着呢,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听族长和族老们商量要如何处置李四祝。
这边有人传话说找茬的人已经走了,他们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难怪这小丫头上来急巴巴告状了,赌场的那些人,一个个穷凶极恶,这才把人吓着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广平气结,没工夫跟个小丫头扯嘴皮子功夫,“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李广茂,你看看你教导的好儿孙!四祝呢?让李四祝给我滚出来。”
李广茂还没来得及收拾李四祝,有人愿意代劳,他也有意给小儿子一个教训。
李广茂有气无力的朝李四祝指了指,“大哥看着处置,能给留口气就行!”
转头又去吩咐李二祝,“多拿几条条凳出来……几位族叔都坐着说话!”
李广平上去就给了李四祝几脚,“我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咱们的祖宗规矩摆在那儿,在外头跟人赌银钱,还敢去借利子钱,你知不知道,按照祖宗礼法,你爹这一支人是要被逐出宗族的。你说说你,你家的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你在外头干啥不好,还学着旁人赌钱了!我要是包庇,睁只眼闭只眼了,不是助长了这股歪风邪气吗?”
这回换成李秋岁抽嘴角了,李广平把来龙去脉弄得可真清楚,听这意思是想把他们这一支逐出族?
李秋岁听懂了李广平的话中深意,其他人自然也都听懂了。
李家族人再次面面相觑,他们男丁都知道族里有这一条族规,村头那里,三五不时,也有许多李家人聚在一起赌几个小钱,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敢去县城赌钱的,李四祝还是头一个。
李氏族人都沉默了,不知该不该开口劝阻,李广茂家就出了李四祝一人,以往也没听说好赌,怎么就行差踏错了呢?
李广茂总算是知道李广平的目的了,“大哥,你这话是何意?”
这是想把他们一家子都驱逐出族?
李广茂愣神,驱逐出族,这年头谁能没有宗族祖宗,真要是这么着了,这是不给他们一家人留活路呀!
李广茂气的手都哆嗦了,“李广平,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哪得罪你了?李四祝今天我能认你处置,本就是他做错的事,可干其他人何干?”
李广平轻蔑的笑了一声,“李广茂,你自己教育不好儿孙,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朝廷律法上都写了,当官的,包括其亲族,不准行赌博之事。”
李广茂急红了眼,“那关你什么事,你们家有人当官了?我看你是怕连累了你家长清,他一个小秀才,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李广平明显是有备而来,也不介意李广茂的讽刺,“族里怎么就我家长清一个人读书了?长根,今年不也是秀才了吗?他们两个可是族中的希望,我这个族长,不准任何人坏了这俩孩子的前程。”
李长根,李长河还有李长清原来都在府城读书,名额还是李秋岁去郑家换的,李长清前年就是秀才了,李长根今年才下场,也有了秀才功名。
李长根家里有人一块过来了,是李长根的亲叔,李三钱。这人跟李三祝一块上山打过老虎,李长根回家常说在府城李秋岁对他们几个的照顾。就是在村里过日子,李三祝家里也没少帮自家忙,就拿这两年干旱来说,要不是去李三祝家里打短工,顺便给家里换草药种子,说不准真能饿死人,自家关起门儿,没少说以后报答人家的话。
听李广平牵扯自家侄子,李三钱皱眉道:“族规是说了赌钱就撵出宗族,那是说的惯犯,屡教不改者,四祝这个是头一回,以后要是改了,不至于就撵出宗族。”
李广平打定了主意要把李广茂一家除族,两家积怨已久,他们早不把自己当族长看,那就撵出李氏家族好了!
李秋岁去郑家的事儿,李广平始终认为自己做的没错。远的不说,就看看李三祝现如今的日子!要说种果树的主意,都是他李三祝琢磨的,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信呐!他要有那能耐,谁能拿他小闺女去做人情?如今的好日子,还不是郑家在后面帮衬?怎么认识的郑家,还不都是自家牵线搭的桥吗?
还有三年前,泼在珍珍身上的脏水,明明知道是那钱家二小子自作主张干下的坏事儿,李三祝一家人,没一个肯站出来说话的。要不是自家珍珍争气,能提前预测干旱和水灾,自己又想了法子见了县太爷,还让长清拜其为师,他们家在这李家村真就没脸活了。
李三钱能替李广茂一家说话,这让李广平始料未及,他使劲皱了下眉头。
李长清的爹,李广平的大儿子这时候说话了,“话不能这么说!族规说了,屡教不改不假,可也说了要看赌钱这件事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李四祝可是借了利钱,这个也是族规不允许的,到最后利滚利,竟要还人家五百两,这还不算严重吗?试想,这五百两谁家能拿的出?他李四祝,第一回就敢这么干,下一回呢,谁能给我保证他不再犯,又该欠下多少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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