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过半,玉果缘的果子陆陆续续成熟,这就可以采摘了。
自从县城赵家来人点名要收购自家的果子,李三祝心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
今年的果子看似大丰收,谁让自家果子名声在外,其实根本不够郑成胡三家分的,哪来多余的果子分给赵家?
看赵家人那样子,明显打了强买强卖的主意,这事儿真不好善了。
李三祝还说不行就找三家人商量商量,谁料这之后再没赵家人来家里提收购果子的事了。
这着实让李三祝松了一口气,同时不动声色让人打听这家人的来路。
县衙新旧县令交替,赵家人被即将升迁的旧任乔县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数关进县衙大牢。之后县衙以告示的形式公布了赵家人所犯罪行。
要说强抢民女,侵占良田,买凶伤人,足以令临山县民众惊掉下巴,那么在赵宅后院深井发现的十数具新旧尸骨,就让人愤慨和发指了。
赵家的涉案之人被乔县令判了斩立决,其余赵家众人发配三千里。
乔县令在没转印交接之前办了这么件大快人心的大案,整个临山县民众无不交口称赞拍手称快的。
李三祝一直关注赵家的事,心里也为乔县令雷厉风行拍手叫了一声好。
这日一吃过晚食,李秋岁又听她爹在那叨叨,“新来的县令大人不知处事如何?这位乔县令真真当得起咱们一声父母官!不说前两年的干旱洪涝了,就是赵家这件事……”
李三祝口沫横飞,在媳妇孩子面前也不是外面那副寡语少言老实稳重的模样了。
这几日,李秋岁听她爹说这些听地耳朵都起茧了,不由就想撇嘴儿。
不想法子把话头岔过去估计她爹这回又是小半个时辰起步。
“娘,成太太有没有说咱们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合适?楚姐姐这会儿还在女先生家里吗?”
李秋岁这话一出,李三祝果然不再叨叨了。
眼下家里的头等大事就是给李长山找媳妇。
陈太太前两日就过来回话了,女先生虽然是两位楚姑娘的亲姨母,亲事这事上却不能直接给做主,得她们亲爹后娘同意了才成。
不知道女先生上门怎么说的?
好在她们那爹好歹靠谱了一回。
这才是这桩亲事拖拉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柳氏一说起大儿子的亲事就笑的合不拢嘴,大楚姑娘的样貌没得说,最重要的是温婉贤淑还读书识字。
“等咱们把提亲的八样礼准备好,就能上门请成太太帮忙提亲。两位楚姑娘该是回到楚家了,那位女先生办事雷厉风行,利索的紧,当日去楚家说项当日就让两位楚姑娘回楚家了。”
柳氏又感叹道:“我这巴不得亲事早点定下!今年成亲是不敢想了,明年你们大哥十八岁,大楚姑娘也满十六了,不用等到年底就该把人娶进门了。”
这一日日家里家外忙活,空闲还得学认字,还得现学现卖,感觉脑壳都要炸了。
两个闺女儿是能搭把手,可大闺女过年都十四了,女孩儿家的亲事拖不得。
这也是一直以来柳氏愁眉不展的原因。
李长山左右是男子,娶媳妇也是来自家过日子,只要姑娘家没啥大毛病,自家如今的日子总归够过。
都说给女孩家找婆家就是第二次投胎,去人家过日子,不单单要相公靠谱,家人好相处也顶顶重要。
柳氏跟李三祝都商量好了,大儿子这桩亲事一成,就把二儿子亲事先撂一边,要紧得给大闺女找婆家。
夏禾不知道爹娘心思,只觉得明年家里能娶嫂嫂极为高兴,“娘,那你快一些准备那什么八样礼。”
李秋岁跟着点头,扭脸看大哥就站她旁边,静静得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耳根子通红通红。
她促狭心起,接着夏禾的话往下说:“……也好快一些给咱们大哥娶上媳妇!今年怎么就娶不上?大家不都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嘛!”
夏禾还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我听村里好些人都这样说过。娘,哪八样礼?不行,我们帮着一起准备!”
“提亲要不要大雁?我听人说讲究的人家都要大雁来着!咱们后面的那座山往里边走走就有,这个包在我身上!”李长雷摩拳擦掌,那模样即刻就要去打大雁了。
李长山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因是他的亲事,强忍羞赧他想亲耳听一听,不料弟弟妹妹你一言我一语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上心,不由哭笑不得。
李秋岁怂恿李长雷,“二哥,去呐去呐!咱们一起,指定给大哥捉两只活的大雁来……”
李长山伸手揪了揪李秋岁脸蛋,抢过话头语气飞快道:“就你这臭丫头最坏最会起哄!乡下人家哪那么些讲究?我问过楚姑娘意见,娘备下寻常八样礼直接上门提亲就成!”
话音还未落地,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脚步匆匆走人。
那模样就像身后狗撵了似的!
这是把人惹毛恼羞成怒了?
李秋岁也不计较李长山揪她脸蛋儿,和姐姐夏禾捧腹哈哈大笑……
柳氏和李三祝无奈摇头,也不去斥责,家里有喜事,兄妹之间说笑打趣一番实属人之常情,他们不会主动干涉几个孩子之间的相处。
赵大这几日还在县城忙活,李三祝那边得到的消息,多数是他通过周平传过去,这还是得了李秋岁的吩咐。
这边安顿好瞎眼婆子祖孙,赵大就要回李家村了,好些事情要跟姑娘当面说,还有家里种了那么些果树,白天黑夜都离不开人,早点回去还能搭把手。
赵大叮嘱祖孙俩,“你们先安心在这住下,这边宅子主家买下来,一时半会没打算住人。我买了一对专门看门打扫院子的老夫妇,你们要是得空,搭把手收拾院子也成。有亲人来寻,有更好的去处,留句话,想走也成。”
这祖孙俩一个瞎眼,一个心死。那姑娘顶多十七八的模样,自从脱离赵家,自始至终没听她开口说一句话。
赵大见的可怜人多了,怒其不争,还是不免多说一句,“你奶奶年迈,先前不知道你死活,眼睛哭瞎了。后来我寻上门,更是豁出性命也要给你讨还公道。你再想想赵家井里那十多具白骨……”
小姑娘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弓着身子捂着脸呜呜得哭,“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没地方去,也没有亲戚肯收留,我奶奶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到外面早晚死路一条……求求您,让我们祖孙留下来,我会好好干活打扫院子!”
说着就拉她奶奶一起给赵大跪下。
赵大拦住人,“我回去跟主家说一声,过两日我再过来给你们准信。”
这种事情还得姑娘来做主……
那边王冒亲自寻到了这边的宅子,来传话的是赵大买的看门老夫妇中的老妇人,她家老头子还留在门外边拦人。
赵大心知肚明王冒为什么来的,心里不由就想冷笑。
昌顺的大东家和那位白管事在姑娘跟前,口口声声说寻赵家人麻烦,口号喊的响亮,实际上打了两头不得罪的主意。
那位黄管事呢,求着姑娘给看病,面上是老实了,那日悄摸拉他说话,告诉他王冒跟赵家人勾肩搭背,真就是好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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