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09
虽然是请了病假，但是我也不愿意就这么24小时都待在‘床’上不动，脚上的伤口在顾纯念细心的按摩与热敷下，逐渐的也没有当初那么疼了。虽然没办法跑起来，却还是可以在家里慢慢走动的。
顾纯君也的确是像他保证的那样，每天都会替我去领课题作业与笔记，让我有种并未缺席任何课程的感觉。
就这样持续了两天后，顾纯念突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回来吃晚饭——尽管他发短信和我打过了招呼，可我还是有点不太适应。我知道他是大忙人，但是自从他答应和我一起吃午饭晚饭后，他不管有多急的事情都一定会推掉，回来同我一起进餐。而今天他没有回来……让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心里隐隐透着不安，人一下子都好像没了食‘欲’。我盯着一桌子的饭菜直到腾腾热气消失，也就只是扒拉了两口菜便已经吃不下去了。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想着顾纯念回来就可以热一下吃了，我这才回去休息。
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人到后面意识也不大清醒了，朦朦胧胧的听到了客厅开‘门’的声音，很快便有人刻意放轻了脚步走了进来。我努力想抬起发沉的眼皮，却还是架不住瞌睡的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被子上滑落下来一件外套——是顾纯念经常穿的那件。我‘摸’了‘摸’，上面还带着余温……他刚刚来过了吗？
一股脑从‘床’上爬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去敲顾纯念的卧室‘门’，余光就已经看到了客厅玄关处顾纯念的拖鞋。
这么早就出去了……
我愣了愣，心里不由得有点失落。看他这么忙碌，心疼是肯定的。如果自己能帮上他点……就好了。
于是我便开始了我的日常，简单吃了点早餐后就在客厅的阳台开始了我的作画。清晨的阳光很暖，照在画纸上染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然而我的心却没办法这样平静，我只能强迫自己专心画画，但没过多久这种坚持就被电话声打断了。
这是顾纯念的电话铃……
我循着声音，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顾纯念忘记带出去的手机。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屏幕上的手机号并没有备注名。我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但才过了几秒就又响了起来。
或许是谁有急事呢。
这么想着，我就直接拿起来按了绿‘色’的接听键。
放在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传来了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很浑厚：
“老大，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下一步吗？”
我拿着手机愣愣望着茶几，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几乎是立刻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
听着那边的忙音，我还是有点没回过神。
顾纯念中午也没有回来吃饭，直到晚上七点，我才终于看到他带着一身屋外的寒气进了‘门’。
我‘露’出一个笑来，起身帮他脱下外套挂到一边，然后道：
“快去洗洗手，然后我们吃晚饭，这两天你太忙了。”
顾纯念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盯着我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笑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
“你早上是不是没带手机出去？有个男人打电话找你，我替你接了。”
顾纯念霎时蹙了眉，低声道：
“他说了什么？”
我也只是‘摸’了‘摸’他带着凉气的发丝，转身进了厨房：
“先吃饭吧。”
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顾纯念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我，一张漂亮的脸既乖巧又吸引人，但是我心里已经不断地在问自己，这是最真实的顾纯念吗？
“尝尝看，今天我做了份红酒蒸鱼，不知道味道如何。”
鱼刺已经被我挑出，白嫩的鱼‘肉’散发着一阵香味——但是我能从顾纯念的脸上看到，他此刻恐怕并没有那个食‘欲’。
于是我放下筷子，朝他微微笑了笑：
“有话对我说？”
“哥。”
顾纯念皱皱眉，他沉默了半晌，才继续道：
“如果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会不要我吗？”
他这话说得很唐突，我是完全没料到他会问我这样的问题。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些许的不安，与平日里冷漠的样子很难融合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往他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轻轻颔首示意他动筷子：
“我的弟弟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话毕，我在“弟弟”两字上刻意加了重音。
顾纯念没再说话，他低头闷声吃起了鱼‘肉’。
我时不时为他夹着其他的菜，望着他认真品尝饭菜的脸，有些到了嘴边的问题却像哽住了一样说不出来。
我信任我的弟弟。如果他想告诉我，早就会对我坦白的，既然不想说，我再如何问，聪明如他也会巧妙地回应我的疑问。
我不想做什么无用功，也不想因为这些问题让我们兄弟俩产生任何嫌隙。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决定让自己放松一下，不要再多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顾纯念反复地起‘床’下楼，不停地在客厅接水喝水。
他失眠了。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总觉得是今晚我的态度影响了他。
第二天他又很早就出了‘门’，我也没有闲着，因为心里愧疚，我决定出去买点新鲜的蔬菜，做顿好吃的来补偿他。
已经几天没出去透气了，如今再一出去，顿感阳光的味道都变了。学艺术的人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这所学校在我的眼里，每一处角落，每一丝空气都是那么的‘迷’人。我不由得在外面逛了很久，直到脚踝开始隐隐作痛了才惊觉午饭的点就快过了。匆匆去超市买了食材，我就加快步伐赶了回去。
‘门’没锁，顾纯念回来了。
我抱着一大堆的食材一边推‘门’进去一边正要开口，突然就被迎面冲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臂弯里的食材“哗啦”一声全都掉在了地上，‘鸡’蛋也瞬间砸个粉碎。
我愣愣地被扣在顾纯念的怀里，只觉得自己的肋骨被他不断收紧的手臂勒得越来越疼，于是我下意识不舒服地挣扎了起来。然而我这样一动却好像刺‘激’到了顾纯念，瞬间我觉得我的肺都要被挤出来了。
“小、小念——放开我！”
我断断续续喊出来，顾纯念的手微微松了一下，很快又把我抱紧了。我在不知所措之余又有点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出‘门’了一会儿吗……
“发生了什么事？小念？”
“哥——”
顾纯念的声音透出了一股怒火，但他还是努力压下这种情绪，声音尽可能放得温和：
“你去了哪里。”
“啊……我出去买了点东西而已……”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我没听到……”
“哥。”
顾纯念固执地望着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他的眼圈一片红，仿佛是极端的愤怒又仿佛是要哭出来一般。他的声音很柔，表情却像是绷着黑云的厚幕，随时会爆发一般：
“之前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出去了吗？”
我有些错愕地望着他，几秒后才喃喃道：
“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对！”
顾纯念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仿佛我的一句话成了导火索，刹那就点燃了他满腔的怒火：
“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这个家！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的肩膀顿时被捏得一阵发疼。昏暗的光线之下，顾纯念长而翘的浓密眼睫轻轻颤抖着，那双愈发亮起的黑眸透出了一股令人胆寒的凉意。
心里顿时一惊，我已经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小念！”
我微微抬高了声音，同时不满地皱起了眉。在我眼里他的情绪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就来这股气都生的莫名其妙的：
“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小念，你难道一辈子都不准我出这个家‘门’？”
“有什么不可以！”
顾纯念飞快地厉声打断了我，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他偏执地捏着我的肩膀，用了多大的力道恐怕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不知道有多少坏人在虎视眈眈盯着你！为什么你宁愿涉足危险都不愿意听我的话！”
“顾！纯！念！”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生气地喊了他的全名。他生气，我也同样气得浑身发抖。
心里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哪个人好心好意出去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却被人一顿训，训的内容还是这么的荒谬！外面危险？外面有坏人虎视眈眈盯着？在他眼里就只有这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吗？这辈子我就只能呆在他的保护下生活吗？
他把我当做了什么！？
顾纯念被我这一喊，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呆呆望着我，过了几秒慢慢地垂下了禁锢我的双臂。然后他又忍不住抬了起来，我顿时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顾纯念一顿，有些无力地垂下眼睑。
“对不起……”
顾纯念低低道歉。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甚至不敢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哥，对不起……只是我回家看到你不在，电话又打不通……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我是真的很着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皱皱眉，没接话。
“哥……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想你永远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沉默了半晌，淡淡道：
“小念，我把你当做我的弟弟，但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权。我不喜欢被人干涉自由。”
顾纯念身子一僵，脊背绷得直直的，‘唇’也是紧紧抿着。
我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捡着一地的蔬菜，然后直接进了厨房，没有再理会他。
十年未见，我们都变了。
我有我的底线，不要抱着控制的心态接近我，毕竟让人变得无情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看来，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好好地重新审视一下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