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外祖母提起过,燕国皇帝生了二十几个皇子,存活至今的不过六个。”顾宁捂住了谢宴的嘴,飞快解释道,“一个母妃身份低微的皇子,却能安然活到现在,无论他在外人面前是何模样,但最起码在我这,他不正常。”
“况且你以为我是傻子不成?”顾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既然是千金阁的幕后主人,那他的心机手段不是已经十分明显了吗?”
顾宁神情不悦,清澈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谢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这般模样,让谢宴冰冷的神情愈发变得温柔,他俯下身,轻柔地在顾宁额间落下一吻。
顾宁简直要被谢宴逼疯了,谁能想到冷冰冰的谢宴养成了这样动不动就亲人的习惯!
但偏偏在面对谢宴这双温柔的眼眸时,她又生不出任何厌恶。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顾宁只能忍住美色的诱惑,将谢宴推开了一段距离。
谢宴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情难自抑。”
他低哑的一声话语,让顾宁心弦一颤。
但很快,顾宁便扬起了下巴:“我如今还未与楚云逸退婚,你与我这样亲密,要是被外人看见了怎么办?”
“再说了……”顾宁不满地皱着眉,嘟囔道,“你也不能总是当一个侍卫,若我真的嫁给了一个侍卫,她们会嘲笑我的。”
谢宴闻言,却未回答。
下一刻,顾宁握住了他的手,直直地望着他。
谢宴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在顾宁眼中的倒影,他喉结滚动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之前听外祖母说过,舅舅有意让你去军营历练。”顾宁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如你就选越州吧!正好还能让我去越州玩一玩。”
这话一出,谢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顾宁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谢宴神情变化,顾宁又拧着他精瘦的腰腹,威胁道:“你难道还想拒绝我?”
谢宴将她唇角的口脂痕迹轻柔擦去:“县主恐怕是想要去将先皇私库找出来。”
“县主可是缺银子?”他装作猜不透顾宁的心思,故意转移了话题,“我那还有些珠宝,或许能够解郡主的燃眉之急。”
顾宁见他敷衍自己,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就算你不带我去,我也能自己找到私库的下落!”
见顾宁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谢宴摩挲着指腹那点柔嫩的触感,眼底浮出一缕忧思。
“出来吧。”
他转过身,面上的温柔神情荡然无存。
岳荣讪讪地走了出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一次瞧见了刚才那一幕,他根本不敢面对谢宴。
就连一向稳重的岳明,也是一脸的尴尬神色,却偏偏不敢忤逆谢宴的意思,只得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谢宴面前。
此时的岳明心中也甚是委屈,他不过是想要看一看主子在与县主说什么,也想知晓县主究竟是怎么迷惑主子的,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在这场感情中,主子竟然比县主还要主动!可之前不还是县主在骚扰主子吗?
岳明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郁闷几乎都要表现出来了。
谢宴冷冷地扫了眼他:“再有下次……”
“属下自己滚去边关!”岳明连忙跪倒在地,见傻弟弟还愣在原地,赶紧又将岳荣给拽了下来。
岳荣低着头,还没明白事情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但谢宴眼中的冷意犹如实质,岳荣小心翼翼地将剩下想说的话全都压了下去,他可不敢在主子盛怒之时添一把火。
眼见谢宴即将离开,岳明还是忍不住心中担忧,冒着被发派去边关的风险,硬着头皮问道:“主子,您为何要将钥匙给县主?那可是您唯一的底牌!若是没有那些东西,您又如何报仇雪恨?”
谢宴冷冷地盯着岳明,片刻后,他的神情却柔和下来。
“县主应该会替我安排一个好职位。”
岳明一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您……您这是要……”
“吃软饭?”岳荣震惊之下,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下一刻,一个暴栗狠狠地敲在了他头上,岳明一脸的愤慨:“你怎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
“可是……”岳荣委屈的捂住了脑袋。
“他没说错。”谢宴眼眸低垂,似是漫不经心地在岳明身上扫了眼,“我们的计划,的确要改一改了,这计划还需依靠裴府,说是吃软饭,也没说错。”
岳明张大了嘴,失去了以往的稳重,可谢宴的这一眼,却让他不敢动作。
半晌,他不甘不愿地低下头:“主子既然决定好了,属下也无话可说。”
“记住自己的身份。”
谢宴说完,便朝着顾宁离去的方向追去。
岳明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心里很是不得劲。
在他身边,岳荣也是郁闷地捂住了脑袋:“主子该不会是想要用这个钥匙做交换,买大长公主麾下的军队吧?或者主子想要讨好县主?”
“怎么可能?”岳明给了他一个白眼,“大长公主可不是见识短浅的女人,那钥匙背后的东西固然价值巨大,可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却远远超出了这把钥匙!”
“再说了,主子可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县主喜欢的东西那么多,为何偏偏要用这把钥匙讨好县主?一定是主子想到了什么好计策,这把钥匙已经没了用处,他才会送出去。”
岳明十分信任谢宴,即便刚刚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他也能在冷静下来后说服自己。
但岳荣却没这么强的信心,他揉着头顶的包,嘟囔道:“你又不是没瞧见主子刚才的模样……”
亲上县主的时候就像是饿狼扑食,看县主的眼神更是占有欲极强,连听县主提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都会醋意大发,这哪里是不上心啊……
但他一切话语,都被岳明用凶狠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
这段时间,燕煜过得十分不痛快。
他坐在千金阁的雅间内,一杯一杯的斟酒,又一杯一杯的喝下。
一壶酒都见底了,他脸上没有一点醉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燕煜方才抬起一双冷冽的眼眸,看向门口。
门口的花妈妈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但门已经在悄无声息间打开了。
花妈妈狂喜,又在一瞬间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
她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主子,您这是恢复功力了?”
“已经恢复十成了。”燕煜微微颔首。
顾宁若在此处就会发现,此时的燕煜气色红润,与她当日打晕他时的气色截然不同,再也没有传闻中那位病弱皇子的模样。
花妈妈笑眯眯地坐在燕煜对面,奉承道:“主子功底深厚,区区小伤,自然伤不了您。”
“这些无用的话,还是留着以后说吧。”燕煜盯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冷冷地打断了花妈妈剩下的话。
闻言,花妈妈讪笑几下,却又很快恢复了自如的神色。
“这几日京中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一切都十分正常。”花妈妈思索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绞尽脑汁也没能从其中发觉任何异常。
但想到自己面对的这位主要求苛刻,她便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话:“若说消息,也只有端王那处有些异常。”
燕煜抬头看她。
她迅速答道:“传闻端王与一个女子私会,而那位女子,正是长宁县主的姐姐顾清秋。”
“哦?”燕煜来了兴趣,“这么说是两女争一夫的戏码?”
花妈妈敏锐地从燕煜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试探地问了一句:“主子对这感兴趣?”
“倒也不是感兴趣。”燕煜轻轻地敲着桌面,极有韵律的声音,能让他的思绪稳定下来。
“端王与长宁县主的婚姻,不仅能助他坐上太子之位,还有利于他在军中的经营,那顾清秋能让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与她私会,足见这女人有些本事,有意思,若有机会,本王定要见她一面。”
花妈妈眼角一抽:“主子,您莫非是看上了她?”
燕煜冷冷地看了眼她:“本王怎会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本王不过是想要利用她解了端王与长宁县主的婚约罢了!”
“楚云逸此人城府极深,又有姜家做靠山,一旦跟裴家联姻,他一定会成为太子的有力竞争人选,不能让他坐上太子之位!”
燕煜的眼神冰冷,转念之间,他已经有了成算。
花妈妈忙是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属下明白了。”
“想办法让我跟长宁县主见一面。”燕煜缓缓吩咐下来,“务必要做得万无一失。”
“是!”花妈妈暗暗地松了口气,这样的事她倒是擅长许多,“长宁县主每日来往与顾府与裴府,这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属下这就去安排。”
燕煜点了点头,对花妈妈在这方面的能力,他还是信服的,当即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安排,时间要抓紧些。”
“是。”
随着花妈妈离开,燕煜轻阖双眸。
长宁县主……呵……他这也算是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