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
前厅的几人,谁不知晓幕后之人的身份,想让他付出代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顾宁在这时冲着大长公主眨了眨眼:“外祖母,若不试一试,我们又怎么知道不能成功?顾致远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咱们与其花费心思对付他,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单单是这一桩事或许对付不了他,可焉知在百八十件事压不倒他呢?”
顾宁依旧是娇憨的模样,她的眼中没有半点阴霾。
大长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商量了这么久,唯有她的提议最称心。
“宁儿这话不无道理。”大长公主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无论那人是什么身份,敢算计裴家,就要付出代价。”
在思索片刻后,裴老将军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夫人所言,暂且忍耐不发,但安阳我是觉不会再让她回顾府的了!”
“这是自然。”大长公主提及此事,一脸怒色,“待此事解决,我定要将顾致远拖去乱葬岗喂狗!”
大长公主说完这话后,便朝着顾宁使了个眼色。
见状,顾宁顿时僵住了。
她飞快地思索着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能让大长公主突然发难?
裴老将军与大长公主几十年的夫妻了,这会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连忙拦住了大长公主:“夫人,我刚回来不久,你也不与我说说体己话。”
闻言,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裴老将军与顾宁身上转了圈:“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我门儿清,你若不想去客栈住,就老实在这待着!”
“宁儿,还不随我出来?”
眼见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没了,顾宁可怜巴巴地鼓起脸颊,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大长公主身后。
裴老将军见她这副可怜模样,一个忍不住,便想跟上去探听一二。
但他刚迈开步子,就被裴崇方拦住了。
“祖父,您可别在这时候触祖母的霉头,不然受罚的可就不止宁儿一人了!”裴崇方一板正经,“您只有保全了自个儿,才能在宁儿饿了的时候替她送吃食去!”
“乌鸦嘴!”裴老将军没好气地挥开了他的手,“若宁儿真被罚了,你也跟着一块去!”
裴崇方故作悲怆地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喊道:“祖父,我可是您的亲孙子!”
但裴老将军瞧都不瞧他这个活宝异样,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院的动静。
前院左右的人都被清退了,只留下了大长公主与顾宁两人。
顾宁跟在大长公主身后几步,不敢说话,更不敢离开。
“前几日你去了千金阁。”大长公主阴恻恻的话语在顾宁耳边响起,让顾宁顿时心虚了起来。
她低垂着脑袋,小声道:“原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去千金阁的!”
“你可是县主!”大长公主痛心疾首地敲着顾宁的脑袋,“那千金阁是个风月场所,若你被人认了出来,你的名声怎么办?还能跟上次顾云婉算计你一样那般好运?能躲过去?”
大长公主一肚子气,见顾宁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气得脸都白了。
“宁儿!”她的声音难得尖锐起来,“朝中局势不明,各地藩王虎视眈眈,裴家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已经在悬崖边上了!你若再这样胆大妄为,以后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顾宁见她向来慈爱的目光中满是痛心,顿时变得不安起来。
“外祖母,我真的知错了!”她上前几步,试图拉住大长公主的手。
然而大长公主却甩开了她:“你屡教不改,以后不要再叫我了!”
“我当时去千金阁,是因为瞧见了一件事!”顾宁急得抱住了大长公主的手臂,“您是不知道,我见那燕国质子同千金阁的花妈妈十分熟稔,那花妈妈对他还毕恭毕敬的,活像是他的下属。”
顾宁一股脑将这些话说出来,成功地让大长公主脸色大变。
“此话当真?”
“当然了!”顾宁点头如捣蒜,不忘抱着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我怎么会在这些事上骗您?为了一探究竟,我才深入虎穴!”
大长公主盯着顾宁看了好一会,这才道:“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谢宴也知道。”顾宁毫不犹豫地将谢宴拉下了水,“当时就是他带我出千金阁的呢。”
“好一个谢宴!”大长公主磨了磨牙跟,余光扫了眼顾宁。
顾宁这张脸白皙嫩滑得如羊脂玉一样,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添几分艳色,大长公主又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容貌,即便换了她,也难以硬下心肠。
“行了!”她没好气地说道,“你须得将这桩事烂在肚子里!今后决不许去千金阁了!明白吗?”
顾宁连连称是。
就在她脚下如风,想要离开时,又听见了大长公主幽幽的话语:“但若不罚你,恐怕你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因此……你还是去祠堂跪三日吧!”
顾宁身子一僵,咬着下唇,好不可怜的看向大长公主。
但她心意已决,直接忽略了顾宁的眼神:“若是再不去,那就跪上五日!”
顾宁叹了口气,乖顺地跟在了带路的桂嬷嬷身后。
前厅内的祖孙三人也一并出来,裴老将军对大长公主的惩罚很是不满:“宁儿像安阳,身子骨弱,祠堂阴冷,她若跪上三日,只怕都要跪坏了。”
裴崇方瞥见大长公主脸色,当即替大长公主说起了话:“祖父,您又不是不知道祖母对宁儿的爱护,她定是早早地备下了。”
然而他解围的话还没说几句,便听见大长公主冷笑了几声,锐利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这一瞬间,他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不是吧?
“宁儿身子弱,跪上三五个时辰就行了,但你!”大长公主指着裴崇方,没好气道,“你带你妹妹去千金阁那样腌攒的地方,好在是她没出事!不然的话……你给我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
“祖母!”裴崇方瞪大双眼,“我都是被宁儿逼的!”
“你竟然带宁儿去千金阁?”
裴老将军与裴安临不约而同地对裴崇方怒目而视。
裴崇方再也不敢多话,连忙往祠堂走去。
但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自家父亲祖父拎起了衣领。
“父亲!祖父!饶命啊!”
祠堂位于东边一角,十分僻静。
顾宁刚在祠堂跪下,就见一人灰头土脸地从外面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二表哥。”顾宁瞪圆了双眼,“你是来看我的吗?”
裴崇方瞟了眼她,轻哼一声,便……跟顾宁一道跪在了牌位前。
“我来陪你。”裴崇方瓮声瓮气道,“这一家子的心眼都偏得没边了!我为何要带你去千金阁?还不是你死皮赖脸地求着我带你去!”
顾宁讪讪一笑,讨好地挪到了裴崇方的身边:“二表哥,都是我的错!待我出去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闻言,裴崇方凉飕飕地说道:“可别!我可怕了你了!”
顾宁咬咬牙:“我那有一幅梅花寒落图,是方道子的真迹,我送给你当赔礼!”
“那可就说定了!”裴崇方答应得十分爽快,“若是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我!”
……
宫中热闹极了。
太极殿迎来送往了一批又一批从各地赶来的皇室宗亲,一直到傍晚宫门落锁,太极殿方才安静下来。
皇帝坐在上首,手中拿着这些奏折,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却隐藏着锐利的杀意。
“蜀王与雍王近日动向如何?”
“蜀王在府邸设宴,款待宾客,雍王今日刚去见了太后。”
“他们倒是好算计!”皇帝将奏折冷冷阖上,扯出了不阴不阳的一个笑,“一个拉拢大臣,一个拉拢母后,他们当真以为这天下唾手可得了?”
李公公闻言,慌忙跪下了。
“这天下是皇上您的天下,他们不敢染指!”
“不敢染指?”皇帝冷笑了一声,“他们带来的那几万兵马,可就在京城附近呢!”
“裴老将军可回京了?”
“今日刚回的京城,说是要忧心安阳郡主的病情,明日再来觐见。”李公公忙是说道,“裴将军也一块回来了。”
皇帝的眼神暗了暗:“安阳郡主的病情不是才好转吗?怎么会突然病得如此重了?”
“或许是秋日寒冷,染了风寒。”李公公小声道。
话虽如此,但他却心知肚明,这位安阳郡主身上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皇帝往后靠在了龙椅上,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心情显然愉悦不少:“派人取几只上好的人参送去裴家,再派院正去替安阳郡主诊脉,务必要让安阳郡主再活三年!”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李公公连忙往外走。
而在他身后,皇帝又补充了一句:“告诉皇后,让她下手不要如此狠毒,一旦安阳郡主病逝,她看中的儿媳妇可就要守孝三年了!”
李公公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