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坏消息,这里是酒窖,温度超级低。
好消息,这里是酒窖,玻璃瓶制的酒可以被弄碎割断绳子。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得先有个人把自己身上的绳子割断,再去救另一个人。
但是因为视野的缺失,划伤手是很难避免的。
和柯南比起来,好歹我也算是个大人,这种责任当然得由我来承担,所以我强硬制止了柯南背着身捡碎片的动作,自己在黑暗里呲牙咧嘴地把绳子割断,搞得一手的伤。
我把绳子从手腕上甩掉,凑到柯南那里去帮他弄断他身后的绳子。
光线昏暗,冷得发僵又受伤的手指不太灵活,玻璃碎片也极不规则,一下没握住就从我的手上掉下去,在那孩子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没想到这种关头我都能这么笨手笨脚,连忙把碎片捡起来,加快了割断绳子的速度,关心道:“抱歉!没事吧?”
“没关系。”
柯南动都没动一下,好像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可能是温度太低了,也可能是不想让我愧疚。
松开了束缚,我抓着他的手腕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一会:“好像有点渗血。”
手碰到一起的时候有种冰块聚会的感觉,我意识到我们不能长时间待在这种低温环境里。
早知道就不因为别墅里面开了暖气就脱掉羽绒服了,说不定还能发挥一下它的作用。
我叹一口气,却也知道懊恼是没有意义的。
我捧着小朋友的两只小手,对着他的掌心哈气,试图暖和一点。
“……不、不用这样!”
那孩子反应很大,忙不迭就要把手抽出来,却不慎蹭到我手上的伤口,惹得我呼痛。
“对不起!”他道歉很快,行动力更强,朝我说道,“小想姐姐,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52
地下酒窖的大门被锁死,以我和柯南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打开。
手机之类的工具不知道是掉在半路还是被凶手拿走了,联系外界也不可能。
在这种地狱环境里,柯南又陷入了思考,托着下巴不出声。
我还记得要保持我们的体温不再散失,强行把他抱在了怀里,靠在角落坐着,减少能量的消耗。
他想要挣扎,但大概是知道别无他法,最后还是乖乖地不乱动了。
小孩子的体温变化很快,被我裹起来之后就逐渐变得暖和——当然,是相比之前。
他的温度又反过来温暖我,但只是聊胜于无。
我想把他抱紧一点,不过我的力气越来越小,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轻了:“柯南,我会死吗?”
或许是这个话题对于孩子来说太可怕,他的反应很激烈,大声告诉我道:“绝对不会!我们会活下去的!”
实在是太冷了,我的动作也迟钝了些,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也是,毕竟你才七岁,一定要活下去才行。”
“……什么?”
小孩子大概都是这么敏锐,他的语气更加着急:“不要放弃啊!不要在这里放弃!”
我没办法跟着他去说这些增加信心的话了,黑暗低温的环境正在摧毁我的心理防线,还有那具匆匆一瞥、但留在我记忆中的尸体模样。
如果遇上了这么变态的杀人魔,好像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不过我明明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和谁结仇,和别墅里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连拒绝都客客气气的。
难道爱拍照也是错吗?
唉。
错不错的我不愿去想了,只希望那个凶手最后会被抓住,有人能帮我报仇就好了。
“小想姐姐!”柯南从我怀里挣出来,用力地捏了下我的手,想让我清醒一点,“我会想到办法的!想想你的家人朋友,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呜……”
我的手真的好痛,背在身后割绳子的时候划了好多道口子,密密麻麻地刺着我的神经。
之前还能勉强忍住,但是被他这么一捏,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压力瞬间朝我涌来,我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一松就崩溃起来,眼泪也从眼眶冲出。
“怎么……”柯南估计没见过大人在自己的面前哭,手足无措地帮我擦眼泪,“别哭啊,小想姐姐!”
人怎么可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呢?
反正我做不到。
尤其在有人安慰我的时候,我觉得更加难过,连默默掉眼泪都做不到,哭声变得更大。
“不要哭啊……”
柯南的语气无奈到了极点,劝我道:“这种环境要保持住身体的热量,哭得太厉害会影响呼吸和心脏供能,对存活没有帮助的。”
听完他的劝解,我的确有些哭不下去了。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我也不太理智了,连小孩子都责怪:“反正活不了了,还不让我哭一会吗?还不是柯南你要提‘家人’什么的,我妈妈知道我死了肯定会很伤心的!”
柯南没有向我一样迁怒,依然坚强地给我打气:“所以要坚持活下去啊!”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都出不去,在这里迟早会被冷死的,被发现的时候可能身体都僵硬了。”我回忆着推理和电视剧里的类似情形,苦中作乐道,“不过低温对尸体保护有帮助,至少我不会腐烂,还能保住一张漂亮的脸。”
柯南这个小鬼好像真的知道怎么说服我了,因为他没有再说想办法出去的事,而是顺着我的思路说道:“那就更不要哭了啊,不然只能留下一张红肿着眼睛的脸,小想姐姐肯定接受不了吧?”
好吧,他赢了。
我安静了一会,又问道:“小孩子的身体在这种环境可以坚持久一点吗?”
柯南果然知道答案:“不一定。小孩子只是基础体温高,但抵御寒冷的皮下脂肪很薄。”
“所以只要多穿点就好了吧。那等我死了,柯南把我的衣服都脱下来裹在自己身上吧,毕竟不可能抱着尸体取暖。”我的语气平淡,叮嘱道,“这样也许能够撑得更久一些,熬到被人救也说不定。”
可能这番话太吓人了,柯南的语气严肃得都不像个小孩子了:“小想姐姐!就是事情糟到无可再糟的地步,总还是有路可以走的!”*
都到了这种关头,我可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听心灵鸡汤,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去了解这孩子的书单。
当然,我也没有再和他争执。
我把用来绑头发的丝带解下来,披散的头发也聊胜于无地保温了些。
这条丝带还是在出行前特意去买的呢,就想今天能以最漂亮的状态出现,万一遇到工藤前辈也说不定。
算了,以最漂亮的状态死掉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把丝带缠在柯南的手腕上,恰好包住那道被我失手弄出来的划痕,认真道:“这就算是我的遗物好了,柯南要带着我的份撑下去啊!”
柯南可能已经被我的情绪转折弄得晕头转向了,也顾不上节省能量,张口就是一连串的话:“小想姐姐!刚才你还说妈妈知道死讯会伤心,而且、而且死了如果没有衣服也会很丑啊!还是漂漂亮亮地活下去才更好吧!”
“什么啊,就算是尸体我也是最漂亮的那具!”
胜负欲和爱美的天性让我率先反驳了这句,之后才说道:“能活当然更好啊,可是人也要接受死亡吧。再说了,如果我能稍微给柯南提供一点点温度,那也不算毫无意义吧!不过千万不要给柯南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才好,也不要有任何负担。”
地下酒窖一点杂音都没有,所以我清楚地听见了柯南的叹息声。
“姐姐不是来找新一哥哥的吗?”柯南说起我白天就交代过的事情,“其实我认识新一哥哥,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
“所以要努力——”他的话说到一半,兀地转折,惊讶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小想姐姐!”
我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要以为是这里有什么虫子:“怎么了?”
“丝带在飘。”柯南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手腕上垂下的丝带,没一会就扭头看向我,“有风!”
这间屋子昏暗到不行,至少我没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但我还是相信了他的话,也调动我僵住的思维转了转,回答道:“这里还有一个门?”
柯南已经行动起来。
他从我的怀里离开,目的性极强地走到贴墙的位置,然后蹲下来敲了敲。
是一个通风口。
因为光线的原因和周围墙面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那点微弱的风,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挡板“哐”的一声砸在地上,窄小的入口展露在我们眼前。
最多只能容纳体型幼小的孩子通过。
朝里望去一片漆黑,没人能猜得准通向哪里。
但柯南不假思索往里钻:“我去看看。”
我没有阻止他,同意道:“试试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
“别灰心啊,小想姐姐!”
他的语气又焦急起来:“相信我,我一定能救你。千万要坚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