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の篇章九

36

有句话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会先来。

我深以为然。

毕竟在睁开眼之前,我也没想到,感冒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开始我以为是刚睡醒喉咙发干,洗漱过后才发现是嗓子哑了,连发声都艰难。

体温计和布洛芬都贡献到前辈家里去了,昨天的我也不能未卜先知到今天的病。

不过在用手背测量过额头的温度之后,我认为我应该是没有发烧的。

除了喉咙不太舒服之外没有其他症状,我想了想,还是把家里的吐司牛奶都带上,拿着前辈的备用钥匙上了楼。

37

前辈就算生了病也比我起得早,我开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冰箱前面,似乎在挑选着一会的食物。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我一眼:“早。”

我有心回答他,奈何说不出话的身体没这个条件,只简单挥了挥手和他问好。

但是侦探的敏锐程度实在出乎我的预料,前辈站在原地看着我思考了半秒,然后就迈步朝我走来,接过我手中的早餐道:“怎么不说话?”

早晨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把飘在我们之前的细小尘埃都照得粒粒分明,落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光圈。

前辈的头发看起来很蓬松,没打理过甚至显得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浅红色的睡痕,和我的距离近到身上的热意都朝我扑散。

我能够看得清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连睫毛都根根分明,这会那双湛蓝的眼睛正垂看向我,是与他话语如出一辙的询问。

我抵抗诱惑的能力还是弱了些,或者说是前辈的美色太惑人,导致我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没办法发声的事情,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说话。

“喉咙痛。”

尽量说了个短句,但我沙哑的声带把每一个音节都压成了辨别不清的调,宛如不通乐理的孩子拉着一把粗制滥造的小提琴,发出来的只有嘲哳之音。

不过我想表达的意思还是通过这种情况传递给了前辈,毕竟我的声音变成了这样,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前辈显然是个聪明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但他的下一个动作却让我睁大了眼睛——他低下头,直接把额头和我的贴在了一起。

天啊!

我说不出话,可我的内心已经疯狂尖叫了!

就算我知道这只是检测体温最简便的方法之一,但是我们、不是,我和前辈的关系真的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还是说他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就像平时那些风风火火的各种决定一样,说做就做了。

“和我的体温差不多。”他貌似得出了结论,后退一步,将桌上的体温计交到我手里,“但还是测过才能放心。”

所以体温计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吗?

那为什么还要有刚才这个步骤啊?

我好想问他,但是受限于喉咙,几度张口也还是憋了回来。

觉得站在这里有点太傻了,我含着体温计去沙发上坐下,内心祈祷着不要发烧,不然我接下来的各种作业肯定要更难完成。

“对了。”

前辈把我带来的大瓶牛奶倒进玻璃杯里,漫不经心地告诉我道:“www.youxs.org。”

竟然还在低烧状态。

我真情实感地为前辈感到难受。

可前辈是刻意强调这件事给我听吗?

我是不是该关心一下他?

还是说,前辈是在告诉我,我和他的体温差不多,所以有可能也在低烧中?

我混乱的大脑努力地揣摩着前辈的心思,脸颊也不由得鼓了起来,于是我猛地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支体温计不会是才被使用过吧?

“唔唔!”

测着体温且没法说话的我只能通过制造动静吸引前辈的注意,然后通过眼神和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

见前辈朝我看来,我用力指了指嘴巴里的体温计,跟着又指指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疑问。

他应该是立刻读懂了的,但却很恶劣地延长了假装思考的时间,最后才在我瞪圆的眼睛里说出真相:“清洗过的,别紧张。”

搞什么啊?

前辈绝对是故意的吧!

体温计发出“滴”的一声,给出了我的体温情况——www.youxs.org。

一个发烧与正常的临界值,既不符合吃退烧药的标准,也不是那么健康。

我觉得这个温度不用在意,但前辈却比我重视多了,看到数值后似乎有些自责:“是我传染的吗?”

我火速摇头。

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传染的,但是这种问题否定肯定是没错的。

不想让前辈因为这种事对我产生愧疚的情绪,我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编辑了一行字,递到前辈跟前:

——【在病好之前,我就和前辈相依为命啦!】

38

我把生病的事情在三人小群里说了一下,立刻得到了友人A的强烈关心,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而我那句【没办法说话】还在编辑中,没来得及发出去。

电话一接通,友人A的一连串问题噼里啪啦朝我而来:“可可,你怎么啦,现在还好吗?家里有没有药?”

我想了想,试着说了句话:“我……”

好吧,还是一副破铜嗓子,根本辨别不出我在说些什么。

“可可?”她没领会到我沉默的原因,追问道,“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病得很厉害吗?”

我没办法了,打开扩音,求助地看向前辈。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替我回答道:“可可在我这里,她嗓子哑了没办法说话,不用担心。”

“谢谢前辈。”

我用口型对他说道。

“啊?是工藤君吗?可可你在你前辈家?”

友人A的语气有些古怪,停顿了一会,才说道:“嗯……那我就不过去了哦,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前辈身为我的发言人,连我的意见都不征求,直接说道:“我会照顾好可可的。”

丧失了话语权的我只能听这两个人决定了我的归属权,好像我一夜之间多了一个监护人一样。

讲道理,前辈还记不记得他自己也是个病人啊?

39

没有课的日子还是快乐的,虽然生着病,还有一堆作业要写,但我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赖在前辈家里,怎么不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前辈似乎同样没有出门的打算,但是电话和信息却接连不断,忙碌程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多,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单手回着信息,现在又在电脑前面编辑邮件。

【前辈,你还在发烧。】

我把手机递到他的电脑屏幕和他的眼睛中间,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拿回手机继续打字:【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为了表示语气的强烈,我甚至用了三个感叹号。

“的确,发烧时的思维要迟钝一些。”

前辈认可地点点头,却又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但犯人不会等我康复啊,可可。”

这句话很有道理,我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反驳,但和前辈争辩本来也没有必要,我打算接着从情感的方面再劝一劝。

可打字的速度比说话要慢太多,前辈的手机响起来,没给我二次编辑的机会。

他朝我比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去阳台上接电话。

屏幕上的来电人倒是晃过我的眼前,不是常见的克莱恩警长,而是【赤井先生】。

是个日本姓氏,我莫名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我毕竟不是过目不忘的前辈,认真回忆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是友人B。

我不信他没有看到我在群里说的话,只觉得这家伙挑我嗓子痛的时候找我没安好心,但还是抱着想听听他有什么事的心情接通了电话。

友人B的作息奇差,这会估计是刚起床,声音里满是困意还要挣扎着说话:“可可,听说你嗓子坏了?KTV之王的称号终于要属于我了吗?”

“……”

中二到我都不想理他。

他没接收到我的无语,还在喋喋不休地刺激我:“咦,真说不了话了?一句都不行?”

我张口,准备随便发出个音节敷衍他然后挂电话,却有人先我一步回答了。

“有什么事还是发信息吧,Barrn。”

打完电话重新回到客厅的前辈帮我说完结束语,把电话挂了。

他似乎依然觉得不够,皱眉地看着我,提醒道:“喉咙不疼?少说些话。”

我眨眨眼睛,比了个k的手势,示意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前辈好像不太喜友人B欸,之前也是这样的吗?

40

被挂了电话的友人B无缝衔接在line上给我发消息。

【B:没想到可可竟然学会挂电话了】

【B:是你前辈教你的吗?】

【B:该不会是你前辈亲手操作的吧?】

友人B的性格我很了解,这些话显然都是在开玩笑,我懒得理他,直接问他找我到底什么事。

【B:知道你病了,为了我们的友情表达一下关心啊!】

【B:还有就是你昨天打听的事我有消息了,想打电话告诉你来着】

【Kk:是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案件的分析方面不可能比前辈厉害,但也没办法打消帮前辈的念头,只能发挥我的专业优势,找朋友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案件的小道消息是被遗漏的。

虽然我最亲近的朋友只有两个,但我认识的人不算少,媒体专业的同学们更是各有各的人脉,东拼西凑都能窥见案件全貌。

一夜过去,我的邮箱和各种社交媒体都多了一堆消息,只是这些都是未经筛选的,我必须一一辨别真实性。

不过友人B会因为这件事联系我是我没想到的。

【B:这起案件里,两个受害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一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这个你知道吗?】

【Kk:知道。但是另一个受害者好像是另一所学校的,所以并不是都和我们学校有关】

【B:另一个人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学校的三个受害者听说都有感情问题。】

【Kk:真的假的?这也太巧了吧?】

【B:当然是真的!你去ins搜就知道了,PDF都整理出来了,网络时代,没有什么事是能藏住的。】

【Kk:有点东西啊Brrn,关键词是什么?】

【B:UICA_gssip_backup】

我把这串词复制粘贴到ins的搜索框。

都用“backup”了,这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啊……

我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找到了这个账号。

看起来像是个投稿类账号,一般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个。

但我关注的UICA投稿号每天发的都是失物招领、合租、二手物品转卖,然而这个账号……

我随手点开几个投稿,竟然都是奇形怪状的缩写,bdsm、体检报告、尺寸等等一看就是属于成年人的话题。

“唔!”坏掉的嗓子没办法阻止我的惊呼,我强忍着震惊找到了友人B说的那份PDF,的确和受害人有关。

这份PDF足足三十多页,比我平时读的参考文献也只多不少了,但动力不同执行力不同,我抱着电脑偷偷摸摸缩在离前辈最远的沙发角落,拿出了研究教授给分标准的认真程度从头看起。

不是我太胆小,实在是美国人的描述和用词太过直白,一份八卦文档写得像是上帝视角,不管什么18x的内容都放上来,看得人面红耳赤,我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在前辈的注视下。

我掩耳盗铃地把头埋得更低,致力于不让自己被发现。

“太冷了吗?”

前辈奇怪地看了眼敞着的窗户,然后对缩成一团的我说道:“需要开空调吗?”

十一月的洛杉矶虽然已经算是冬天,但天气却依然暖和,出门都只需要穿一件薄外套,完全不到需要开空调的地步。

尤其我正心虚着,觉得整个人热得都要出汗,连忙摇头阻止了前辈。

不幸的是,前辈明显已经注意到我的异常,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根本不明白前辈是怎么读懂我的想法的。

那个PDF其实可以直接转发给前辈,毕竟他才是侦探,肯定能在细枝末节中发现很多我忽略掉的部分。

但是——

万一这东西对案件毫无作用,还让前辈看到了这种不堪入目的文件,我真的会社死的!

所以我认为自己需要先看一遍,确认它有帮助再交给前辈。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不过可以感觉到脸颊的温度并不寻常。

前辈大概在分辨我的表情是害羞还是因为生病,盯着我看了两秒才继续说道:“不舒服的话告诉我。”

我点点头,倾身去够茶几上的手机,准备打字告诉他我没问题。

我是蜷在沙发角落里的,这个姿势让我不得不直起上半身朝外,原本放在肚子和大腿上的电脑也理所当然地从我的身上滑落,在我放大的瞳孔中砸向地面。

——然后前辈接住了它,免去了它支离破碎的命运。

但同时,我那没来得及关掉的PDF界面也毫无遮挡地展示在前辈眼前,包括一堆【lubricated flesh】【pussy】【ere】【chest】之类的词语。

一瞬间所有血液都往我的头上涌。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顷刻消失,只有我的心脏在怦怦乱跳。

我感觉气氛陡然陷入凝滞,手脚都发麻得没有力气,连挣扎都不知道该如何做。

哈哈。

这就是社死的感觉吗?

这电脑不如摔了。

在“咯噔咯噔”的心跳声中,我看着前辈的面色变了又变,一目十行之后把视线停在了我的脸上。

“其实……”

沙哑的嗓子拒绝为我工作,我只好在前辈的眼皮底下手指发抖地在备忘录上打字。

【是Brrn发给我的!】

我果断把锅推给友人B。

前辈或许信了,但显然不打算轻易揭过。

他摆出了一副审问的姿态,把我发抖的手指捏住,掌心盖在我的手背上,然后垂着眼睑冷着声音问我:“刚才津津有味就是在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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