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这样说,我会信?”许溪风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她嬉笑的面孔看穿她的内心。
“不然呢?殿下以为我想做什么?”扈南歌神情放松极了,即便被许溪风怀疑别有用心,也没有半点紧张。
“你故意做这些,是想让别人认为我们感情很好?”许溪风开始试探。
“唔,这个嘛,姑且也算一部分吧。”
扈南歌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所以我没有猜错?”
“这不是肯定的么,用不着猜吧。”扈南歌一副你在说废话的神情,“我嫁入了太子宫,成为了殿下的太子妃。宫中又不比外面,最是拜高踩低的地方。我要是不受宠,不得殿下的欢喜,别说其他主子们,就是这宫里的下人们也未必会将我这位太子妃看在眼里。”
“……”这一点的确如此。
而许溪风一直将她和许溪云联系在一起,都忽略了这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殿下,你除了孙灵犀,是不是还有别的喜欢的姑娘?”扈南歌却忽然问他。
“当然没有。”许溪风对此予以否认,“你为何这么问?”
“我在想啊,殿下似乎挺介意与我扮成恩爱夫妻,会不会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怕她误会、听了这些会难过。”
“你竟是这样想的。”该说他们两个人,完全想岔了么。
“既然没有,那殿下为何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那殿下现在知道了,还介意吗?”扈南歌紧接着问。
许溪风沉默了。
身为丈夫,他当然需要去疼爱自己的妻子,给她应有的庇护。哪怕他和江秋雨之间彼此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他也不希望亏待了她。
但这件事他却没法答应她。
许溪云状况很不稳定,他不能再继续刺激他。
而这些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嗯,为什么不能呢?
许溪风眸中一寒。
这女人有没有对他说谎,或者是否在故意误导他,拿三弟试试就能知道了。
就算她戏演得再好,也很难在他面前一点破绽不露。
“我不介意,但……”许溪风顿了顿,观察着扈南歌的微表情。
“但什么?”扈南歌让他继续往下说。
“我三弟刚失去了自己所爱,对你也有些误会,对于我们成亲这件事已经抱有很大不满。就在我们成亲当日,他受了很大刺激,状况很糟糕。”
扈南歌脸上的笑容尽皆不见,面沉如水,盯着许溪风,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
“明白了,我说殿下今日过来怪怪的呢,原来是怀疑我心思不纯,过来兴师问罪的。”
许溪风看着她,没有张口解释。
扈南歌对她的亲弟弟尚且如此心狠,会对许溪云手下留情吗?
会因为嫁给了他,就把许溪云也当成亲弟弟,放下往昔的那些仇怨和伤害吗?
不可能的。
就算她愿意,三弟也不可能当这一切都没发生。
两人之间的矛盾可以说是无解的。
她自然明白这一点,也知道她和三弟之间,根本就无法善了。
如果是过去的江秋雨,那许溪风还会担心她一面倒地被欺负。
可对着这位心思百变,还有些狡诈狠辣的女子,许溪风没办法再把她当成那个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小白兔……
事实上,给她找不痛快的那批人——孙灵犀死了,她弟弟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变成了寄人篱下、一个搞不好连饭都没得吃、得看着她这个姐姐和他新娶的娘子脸色过活的人。
还有三弟,虽说也是他自找的,但自从孙姑娘的事后,他的确一蹶不振。不但被关进了三尘殿,还让父皇一点点失去了耐心。
怎么看,她才是那个笑到了最后的人。
“呵!殿下,你要为了你三弟,牺牲我吗?”扈南歌冷声道。
“牺牲?你怎么会这样以为,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这话就严重了,许溪风不能再保持沉默。
“在我看来,殿下就是有这样的意思。你这会儿怕刺激了你三弟,我稍微和你表现得热切些,你便对我疑神疑鬼。那若日后三皇子用自己的性命相逼,殿下为了你三弟,会不会选择对我刀剑相向呢?”
“不会。”许溪风没有任何犹豫。
“殿下可别回答得这么痛快,你是因为还没到那时候——”扈南歌上前,站在他身侧,一个面对着这头,一个看向那一端。
所注视的方向相反,但眼尾余光又能在空气中交锋。
“殿下如果一开始就想到了你的三弟会为了孙灵犀偏执到这种程度,说不定就不会让我来做你的太子妃了,不是吗?”
“对于这个决定,我并不后悔。”许溪风单手背到身后,昂首道。
“殿下是谋定而后动的稳妥性格,可像你这样沉稳的人,骨子里却意外的不安分。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决定,说一些不符合你性情欠缺考虑的话。说实话,殿下身上这一特质还挺吸引我的,这也是我答应做你太子妃一重要原因。”
“哦?”这说法倒挺新奇。
许溪风脸上露出抹轻笑,那笑容清傲,还有一点点轻蔑。
他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那些自以为很了解他的人,在那里侃侃而谈,对他大加分析。
愚蠢又可笑。
不过他也承认,这个女人和他们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因为她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性情沉稳的他,骨子里确实有不安分的成分在。
他近些年最大的不安分,就是娶了面前这个女人。
娶江秋雨,最大的考虑当然还是因为镇西将军,也有给自己三弟收拾烂摊子的意思。
还有一部分原因他从未对别人说过——
那就是当他看到那个死而复生的江秋雨后,一贯平静的内心,无声地沸腾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江秋雨与他针锋相对、毫不相让时,他就想将这个女人强行拉入到他的生命中来。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冲动。
等过了那一阵,这种感觉就会渐渐平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这个女人再一次挑起。
“殿下别急着笑,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表现出自己有多么了解你,而是想说我和殿下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扈南歌回着头,笑得妖冶。
“过去的江秋雨,更喜欢许溪云那样的。可死而复生后,我便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三皇子也吸引不了我,倒是殿下很容易牵动我的心怀。恰好我骨子里也很不安分,殿下,在我没有喊停之前,你可一定要好好陪我唱完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