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娴说完,秦衍风诧异的同时觉得有道理。
江娴和他一样,没有彻底信任的人或事,都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
“等过几天,我就去把官道旁那家茶寮给盘下来。”
秦衍风这下不懂了。
他没忍住询问:“你不是要开酒楼吗?”
“不是酒楼,是食肆。”江娴看他一脸茫然,赶紧给他细心解释,“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九珍玉食面向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簪缨世家,有钱人才能进去消费;但路边食肆,只卖些面条馄饨葱油粉,十文钱一碗,寻常人都能吃上。”
江娴的思路是,高端路线要走,平民路线也要维持。
秦衍风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的鬼点子还真是一套接一套。
江娴还想给秦衍风说说自己的想法,忽然嗓子眼就痒难耐,她不禁弯腰撕心裂肺地咳嗽。因为咳得太厉害,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躬了起来。
秦衍风愣了一下,动作比思维更快抚拍上她单薄的脊背,给她顺气。
江娴咳舒坦了,整张脸涨得绯红,嘴角也流出了一丝丝血。
她随意地擦拭干净,挪到椅子上躺着,这翻动作几乎花光了她所有力气,累得气喘吁吁。
江娴抬眼,秦衍风还傻愣愣站着。
她以为吓着他了,虚弱地笑了笑,“没事的,我跟你一样,老毛病了。”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距离秦衍风恢复记忆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这躯壳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差。这都是书中安排的命数,违背不了,反抗不了。
秦衍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有什么老毛病?
他身体好的很。
没记错的话,上辈子的叶荷萱身子骨很差,但是,她嚣张跋扈歹毒恶劣,骂人打人中气十足,没有现在这么弱不禁风。
看见仇人被病痛折磨,明明应该窃喜,秦衍风这会儿却很难受。
他为自己妇人之仁感到烦躁。
夜已深。
院子里传来蛐蛐的虫鸣,和夜莺的鸣叫。
江娴明日还要去酒楼,她艰难地直起身,说:“我去让翠浓给你备水。”
“不必了。”秦衍风叫住她,沉默了一下,“我自己去。”
他再怎么憎恨叶荷萱,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磋磨她。自己都病成那样子了,还关心他做什么?麻溜去睡大觉吧。
江娴确实累了。
她让徐嬷嬷送来止咳的药汁,服用之后困意席卷而来,沉入梦乡。
江娴身体越来越差,夜里总多梦。而梦到最多的,便是那段男女不分的声音在她耳畔叮嘱:扮演好叶荷萱的角色,死而复生。
江娴一直对梦中这句话深信不疑。
她能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契机,想必等到临死的那日,便是她新生的开始。
翌日,江娴被狗吠声惊醒。
她坐起身,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透过雕镂花纹的窗棂朝外张望。
只见清月翠浓几个丫鬟,正在院子里踢藤球,小毛团子在她们中间嬉戏,徐嬷嬷拿着扫帚站在檐下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
清晨橘暖的光线穿梭在云层里,静静落在这方院落中,落在她们生动的脸庞,漫长渺茫。江娴没由来一阵恍惚,不知梦里谁是客,梦醒后又在何处。
江娴正发着呆,门外的翠浓正好从窗外看进来。
她明媚地笑道:“少夫人醒了!奴婢去给你端粥来!”
说完,她将藤球扔给清月,一溜小跑离开。另边厢,清月忙不迭去给江娴准备打水洗漱,徐嬷嬷过来伺候她穿衣,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关怀的神色,“昨儿个少夫人你咳嗽了一宿,药我半夜就给你熬上了,等吃了早膳马上喝一晚,定能顺顺气儿。”
“嗯。”
江娴乖乖地点头。
她视线瞥了眼窗外,树枝上绿叶已经开始泛黄了,被清风吹得微微摇曳。
江娴心中淡淡酸涩。
家人故去,她习惯了孤孤单单的生活。而今在翠浓等人的关怀下,忽生出一丝留恋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