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姝与易瑶一唱一和,似乎是马上就要达成共识,然而末了离姝却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吗?”
易瑶停顿片刻后犹豫地答道,“小女不知。”
因他们交谈而昏昏欲睡的子夜顿时清醒,前面那些都是废话,离姝怎么可能自己认为自己有罪呢?易瑶从不知道她是离夫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了不可挽回的深渊陷阱中。
“既然你不知道……”
离姝的话音拖长,令易瑶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但她胜券在握,不信自己会输在这一关,故而她的脸上并未太多波动。
“又为何能如此肯定呢?”离姝摩挲着手中的琉璃石,高高在上地看向易瑶。
这是她第一次拿正眼去看易瑶,此前她绝不将全脸摆到人前,那张秀丽的半脸又太具有迷惑性。对于从未见过离夫人的人而言,他们听闻离姝丑陋传闻已久,在只看到半脸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想到这是离夫人。
易瑶在看到那半张脸时曾小声惊呼旋即她便反应过来这是谁,她虽然不知道离姝到底是何模样,但对于“半面天仙”也略有耳闻。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小女、小女……”易瑶是头次见到这么大的人物,难免有些紧张。她攥紧的手心已经出了不少汗,最终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小女虽然不知,但小女能推断出来!只要您稍微给小女些时间,小女便能帮您把人揪出来。”
这可是在离姝面前,得到离姝的赏识就算是半步登天。易瑶想起她爹并不顺遂的官运,心道今日必然要让离夫人高看自己一眼。
想到此,她又往公孙遂的方向看过去,在她眼中角落中的那二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易瑶冷哼一声,“小女以为……”
“不要你以为了。告诉我,你觉得这场泄题的人就是邀她来的人吗?只需要回答这一个问题便好。”离姝站起身,将琉璃石放到一旁,此物她稍后还要再用。
已经问到了这个份儿上,易瑶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于是她便极肯定点点头。她自认已经说到最好,所有的推断都有迹可循,从头至尾旁人难以找出一点错来,只等着离夫人开口赞赏。
只是等待她的却并非如她所愿。
“来人,将她押下去。”
整个花神庙中鸦雀无声,见无人应答,离姝厉声呵斥道,“怎么?都听不懂人话吗?!”她的声音回荡在花神庙中,将那些傻眼的侍卫唤醒。
“不是……离夫人,为什么?”被拖下去之前,易瑶抱着柱子不肯走,非要等到离姝给她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上前拉人的侍卫怎么都拉不开易瑶的手指,她的指甲几乎嵌入木柱中,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
然而离姝却没打算再理会她。
“还有谁有异议吗?各位如果能说出合理质疑的话,我不介意多花几分钟来听。”离姝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似笑非笑地看向下面已经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其他人。
“易瑶……”子夜有些可怜眼前少女的眼神,不服输,但她的的确确找错了人。
“我受离姝之邀而来。”
这一句话让易瑶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的眼神由一开始的希望彻底转变为绝望,最终黯淡无光。
“我给过她解释的机会,但污蔑总要付出代价。”离姝冷笑道,“若再有人如她一样罪名张口即来,那么烦请诸位提前为自己准备好后事。”
“我离姝不是善人。”
说罢,她拂袖合上了浣花阁的窗。隔窗灯火映照下,人们终于看清那房间里还有一人。
百岩国仅有一人能管得住离姝疯狂的性子,如果没有那人,即便是百岩皇帝在此,离姝也照旧不给面子。显然,此刻浣花阁中另外一人便是世间唯一能管住离姝的人——国师向成。
向成远比离姝厉害得多。
离姝手段狠厉,嚣张跋扈,脾气一上来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得给她跪着道歉。
然而即便是这种暴躁性格,向成也能完全包容,并将其管束。而且最重要的是,向成这人帮理不帮亲,若是离姝真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不讲道理的事情,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向成已经默许了她这种做法,那其他人即便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了也不敢表现出来。尽管除却有人乐意自寻麻烦外,他们表现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对了……”浣花阁中又传出离姝的声音,即使关上了窗,她的声音也仍旧有穿透力,“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公孙,你自己心里有数。”
沉寂许久的公孙遂点头称是,面上仍是那副冷峻状态,心里不知已经把离姝反复骂了千百十遍。
毕竟没人会愿意接受这么一个被遗留下的烂摊子。
公孙遂喟叹一声,抬步走到花神庙中央,背后即是慈祥而端庄的花神雕像,据说花神未散的灵栖息于其中。他向来不信传闻,此刻身处于花神身前却莫名有些紧张。
“今年的胜者便是——子夜。”
宣布的结果并不出乎众人意料,人们如今更加期待稍后的拍卖会。
不少人为此而来却被迫看了近四个时辰的比赛,如今等的快要睡着。因为那比赛实在是没有任何看点,若有势均力敌的人出现那还算好,可这场比赛无聊就无聊在完全是碾压式的。
事实上在看到在场女子的容貌后,众人已经能够猜出此次的花神会是谁。这么多年来这比赛都是看脸决定胜者,即便离姝稍加改变规则,但最后能胜出的人也一定是最美的那位,亘古不变。
怎么可能会因为易瑶的几句话而改变呢?
他们暗地里嘲笑着少女自以为是的天真,居然妄图以才华获得“花神”头衔,简直是异想天开。而如今身处于牢狱中的易瑶仍然无法理解自己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在她看来那群人才是愚不可及。
“果然是思想古板的老东西。”
最终,她倚靠在监牢的墙壁上为嘲笑自己的人下了如此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