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惺惺相惜
李菲菲大喊一声，随即自己捂住了嘴，这个人好像从山体上剥离下来的，也就是说，他与上融为一体了。实际距离只有三米远，可李菲菲根本没发现，那灌木丛的动静，是用来分散注意力的。
马毅早就听说过这种近距离的隐藏技术，其实要不是灌木丛动了，马毅反而不会想到潜藏的人，在相反的方向。马毅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由于他涂着浓厚的油彩，加上好像草皮一样的狙击手衣物，这个人几乎看不清楚一点容貌，只能看出他个子不是很高，但一双手有海碗那么大，那双眼睛，好像猎鹰，不，更像是盯着腐肉的秃鹫。
“秃鹫？”马毅笑道，他终于明白刚才觉得危险来源是哪里了，就是这双带着死亡气息的眼睛。
那人咧嘴一笑，气质瞬间变为一个邻家大叔一样，口音带着川渝味儿，说：“大队长，被你发现了，我老了啊。”
秃鹫虽然这么说，但根本没有一点颓唐的意思，而马毅更加吃惊的是，他的气质瞬间变化，这是到了另一个层次的人，才有的能力。套用武侠里的话，这叫返璞归真，他能是杀人于无形的狙击手，也能是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可怕。
马毅从来没有这样高的评价一个人，但这个秃鹫，见面的第一次，让马毅生出了惊惧和惺惺相惜的感觉。
秃鹫也是一样的吃惊，他如猿猱一样攀住一株小树，然后在那还在摇动的灌木丛里，一阵捣鼓，吱吱几声，一只披着铠甲的两尺多长的小动物，露出尖锐的脑袋，在晨光里，钻入了悬崖壁上的岩洞。
一只穿山甲。马毅笑说：“秃鹫，你这是在考验我呐。”
秃鹫回身，继续朝岩洞里掏去，然后在马毅惊奇的目光里，掏出了两只狙击步枪，那是大口径的M99。
秃鹫把枪背在身上，继续朝悬崖顶爬去，边爬边说：“大队长，第一次见面，所以用狙击手的礼仪和您打招呼，别见怪。你是第一个识破我的隐藏战术的。”
马毅当然不会见怪，今天马毅是要和秃鹫一起狙击红军司令员的，用的还是实弹，如果不确保马毅狙击的能力，秃鹫估计也不可能放心。
马毅示意惊讶的张大嘴的李菲菲，也朝悬崖顶攀爬，同时开口：“实际上，如果是敌人，我可能已经死了。秃鹫只吃腐肉，因为敌人已经死去。”
秃鹫嘿嘿一笑，看来马毅识破了他绰号的意思，他几下爬到了距离并不远的悬崖顶部时，马毅也刚好赶到。
马毅第一眼就被那两支M99吸引了，虽然之前在老A，带着队伍缉毒时，马毅就用过，不过眼前这两支，更加漂亮。
马毅熟练的端起一把全枪重11.8公斤的M99，摸了摸800毫米的枪管，手感温凉。这是12.7毫米的半自动大口径狙击枪，马毅继续摸过膛口制退器、带散热槽的枪管、皮卡汀尼导轨，调整了脚架组件、尾部支撑、贴腮板，手放在流线型握把上，好像见到了美女一样。
秃鹫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而两个人一言不发，从他们简洁而轻柔的动作种，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对待枪的痴迷。
后爬上来的李菲菲看着两个大男人，那种如痴如醉的神情和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笑。不过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她有些笑不出来，这次打的可是实弹。
马毅一看军用机械表，知道距离贾伟民到来，还有两分钟。
为了给李菲菲讲解，马毅趁着这个空档说：“这是国产的M99，子弹12.7毫米，比九五狙威力大的多，有效射程在一千五百米，同类型的枪有美国巴雷特M82A1、LRSB，腐国的AW50FT，北方国的OSV—96。”
秃鹫有些奇怪的看着李菲菲，不知道为何马毅要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他刚从边境执行任务回来，所以他还不知道李菲菲的身份，不过他不喜欢多问。
两个狙击高手同时开始调试狙击枪，当枪口对准了悬崖下的公路时，天色已经放亮了。
李菲菲不知道该干嘛，马毅接过秃鹫递来的一匣子子弹，黄橙橙的，比寻常的7.62毫米子弹，视觉上粗了一倍，长度更是达到了九十毫米，看上去就足够吓人。装上弹夹，马毅对秃鹫说：“我打轮胎，你用空包弹打人。”
李菲菲一听，撇撇嘴，大队长这是承认技不如人？毕竟轮胎可比人大多了，毕竟是四个，还在车的外面。
不料秃鹫却露出一只带着惊讶的眼睛说：“大队长，把简单的交给我？轮子是高速运动的，人却会在车停下时变为低速运动或者静止。”
李菲菲一愣，原来是这样，自己还是太没有经验了。
马毅早就想好了，他眼睛盯着公路，嘴里说道：“打轮胎后，你得同时开枪，人可能根本就没停下来，要说难度，还是打人比较大。”
秃鹫不再说话，他却知道，其实打人打车，各有难度，他将身体完全
匍匐在地上，腹部传来凉嗖嗖的感觉，那是雁荡山的秋露打湿了地面。
马毅打开M99的白光瞄准器，调试好了焦距，子弹推进了枪膛后，前后拉动了两脚架，觉得够结实了，马毅这才闭上左眼，用右眼透过瞄准器，将下方五百三十四米外的公路，看的一清二楚。
时间不到三十秒了，马毅已经听到下方公路，轮胎压在路面发出的摩擦音和轰鸣的引擎声。
“五辆车。”马毅立马判断出来车的数量。
秃鹫心里一动，这就能听出来？他有些不太信，但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作为狙击手，这一刻，世界里只有他和目标了。
李菲菲蹲在距离两个人一米远的一块大石头后，因为看那M99，估计这枪的声音不小，虽然枪口有类似“消音器”东西。
而马毅还是比较放松的，他瞥了眼李菲菲，见她盯着M99的枪口，知道她不认识，于是语速极快的说：“这是枪口制退器，能减少枪口焰火，防止暴露，增加子弹出膛能量，增加威力；防止部分排出的废气转向后喷，抵消部分后座力；大口径狙击枪后坐力大，弹道不稳定，制退器可以稳定它的弹道。”
这些是普通的枪械常识，马毅随口说出来，如数家珍，而李菲菲听得很认真，浑不知一只蜻蜓落在了她脑袋的防晒帽上。
车来了。
秃鹫看到，马毅说的没错，果然有五辆东风猛士，顺着右侧公路，不急不缓的开了过来，除了首尾是敞篷越野，其他都是封闭车厢的车。
“倒数第二辆。”马毅说，根据星环显示，红军司令员就在里面。然后，他慢慢调转枪口，对焦在那辆表面覆盖着红色的军旗的车头，秃鹫在干着同样的事情，之所以这样做，是在目标进入最佳时机之前，来确定它的运动速度，这叫跟随射击。
这里要判断的东西就太多了，风速、湿度、视界、角度、狙击枪弹初速度和重量引起的下降量、杀伤力等等，但对于马毅和秃鹫而言，这些都是经过千万次训练了，而秃鹫本身更是天生的狙击手。
想要成为狙击手，天生的因素可能比后天训练更加重要，尤其是顶级狙击手。
根据车辆运动速度、M99的有效射程和穿甲弹的杀伤力，以及射击视界来计算，开枪的窗口期（可以射击的时间），估计在三十秒，而这些数据，马毅已经通过星环的测算功能，算了出来。
两个人好像石雕一样，只有枪口缓慢的移动，李菲菲看到，一只壁虎从马毅的帽子上爬过去，又上了秃鹫的胳膊。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世界静止了。
很多人看到狙击手的射击，就是一枪，但这一枪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除了技巧，还有体力和心理因素在里面。
比如马毅曾经在西亚的两河流域执行狙杀任务，三天三夜时间里，为了寻找击毙敌方指挥官的射击时机，一动不动，期间，他唯一的食物就是一条沙蛇，生的。
而狙击手最重要的因素，是心理，没有耐心、毅力、执行力，即使技术和体力过关，那一样成不了狙击手，遑论顶尖狙击手。
这些事情在马毅脑海里一闪而过，而就在他要开枪时，目光下移，却发现了个重大的问题，红军司令员乘坐的东风猛士，车轮是液体填充轮胎，那是种防爆轮胎，即使击中目标，可能也无法让车辆停下来。
秃鹫的目标是车里的红军司令员，而后者当然在东风猛士的后排落座，秃鹫见马毅迟迟不动手，略感诧异，但他和马毅已经分配好了任务，马毅开枪打车后，秃鹫才会开枪，即使不明白为何马毅不开枪，可秃鹫必须信任马毅。马毅看着那防爆轮胎，暗道，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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