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的跟齐豫闹腾了,一想起齐豫,李氏就更加气愤了,她生的儿子,如今一点都不跟她亲近,就因为上次下药的事,齐豫还耿耿于怀,对她这个母亲爱答不理。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在后院关了许久,连中馈都交出去了,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顾廷菲皱着眉头,狐疑道:“不合适吗?怎么不合适了?夫人怕还是不知道,昨日齐大人说让如意在郡主府多陪着我住些日子,难道回去齐大人没告诉夫人?”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憋着心底的笑意,装着无辜的眨着眼睛等着李氏的回答。
方如烟嘴角略微犯抽,这样的话,也只有顾廷菲说的出来。不过,也还别说,李氏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一定要克制,千万不能穿帮了,于是方如烟一直垂着脑袋,忍着眼底的笑意。
李氏在心里骂着齐豫,怎么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害的她今日在顾廷菲面前丢脸,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来:“少夫人,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顾廷菲摆摆手,不介意道:“既如此,那也不怪夫人,夫人还有其他的事吗?”这是在下逐客令,要赶李氏离开?
李氏不悦的皱着眉头,没等她开口,顾廷菲径直开口道:“夫人,你别误会,我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只是今日我们与齐大人越好了,要在苏大人府上见面,这不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我们俩总不好迟到。”又是齐豫,李氏此刻很想质问顾廷菲一番,到底还有什么事是齐豫说的,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和方如烟离开。
今日好像方如烟什么都没说,就是这个顾廷菲在说,这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心里憋着一口气的李氏想好了,今晚等齐豫回府,一定好好质问他一番,看看方如烟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府?她得拿出婆母的架势来,要不然有顾廷菲依靠,她真的无法无天了。
孟氏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茶放在万梓齐跟前,道:“夫君,茶沏好了,你尝尝味道如何?”满心满意的讨好他。
万梓齐看都没看她一眼,答道:“知道了,下去吧!”这些日子孟氏不知道想了多少讨好万梓齐的法子,可他偏偏就跟木头一眼,不理睬她,孟氏是个女人,也是要脸面。不过母亲跟她说,只要能有身孕,早日诞下子嗣就能在永安侯府站稳脚跟,她不能退缩。
小厮走进来,请万梓齐去永安侯的院子。当下放下手中的书,万梓齐毫不犹豫的抬腿离开了,从孟氏进来,他一眼都没瞧过她。孟氏心里在滴血,不就是当初设计了万梓齐,那也是因为喜欢他,想与他长久在一起。
永安侯端正的坐着,永安侯夫人见到他走进来,没等他作揖请安,就竖着手打断他:“别请安了,我问你,你可知道明日是什么日子?”明日,他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永安侯夫人气的心肝疼,厉声道:“我告诉你,明日鸾儿就要成婚了。”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气人,母亲太过分了,一直在瞒着她。越想心底越慌,母亲宁愿让李鸾嫁给其他人,也不愿意再让她回到永安侯府,嫁给万梓齐,显然对她这个嫡亲的女儿不信任了。只要一想到李鸾嫁给别人,那些镇国公府的家产也会跟着她嫁人,永安侯夫人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万梓齐微挑眉梢,道:“母亲,您这是在开玩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时间跟你开玩笑,你现在就说吧,你打算怎么做?”永安侯府斜看了他一眼,颇为不耐烦的瞪着他。居然是真的了,万梓齐浑身松口气,他之所以答应母亲将李鸾接回来,那是被她所逼,如今李鸾要成婚了,自然是极好的。
永安侯夫人气急败坏的坐在永安侯身边,道:“侯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直坐着没吭声的永安侯抬起头轻看了永安侯夫人一眼,随后沉声道:“你让我说什么,这是你娘家的事,再者,我说的话,岳母岂会听,倒是你,自己想想法子。另外,齐儿,鸾儿你必须得娶回府,绝对不能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了,那可关乎到镇国公府的家产,你一定要慎重!”对永安侯夫人有些怨气,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周氏是她嫡亲的生母,生母连李鸾出嫁都不愿意告诉她,显然是想瞒着她。也亏得永安侯夫人在镇国公府上有眼线将消息传出来,要不然此刻他们还被蒙在鼓里,等李鸾出嫁了,木已成舟在知晓就真的晚了,悔之晚矣。
永安侯夫人略一沉思道:“齐儿,这样,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永安侯府!”她倒要看看母亲怎么跟她解释,还有李鸾,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这个姑母对她就如同嫡亲女儿一般疼爱,根本从未将她当做儿媳,立规矩,她们便是这般回报自己。万梓齐摇摇头:“不用去了,母亲,既然外祖母和鸾儿决定了,那就由着她们去,再者,永安侯府岂会贪慕镇国公府的家产!”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对视一眼,两人随后不约而同的朝万梓齐看过去,永安侯夫人厉声道:“由着他们去,你说的轻松。你告诉我,你这么多年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花的谁的钱财,你以为永安侯府能支撑的起的吗?你们父子俩不管不顾,一去账房就要取千两银子,这些银子难道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说的好听,不惦记着,我告诉你,万梓齐,若是没有我的陪嫁,这么多年,你们早就饿了,根本就没有现在这般风光。你不惦记着,你不惦记着,那你告诉我,从今往后,你自己能养活我们永安侯府一大家子人吗?”在这一刻,对父子俩多年的怨恨发泄出来了。
永安侯夫人丝毫不后悔,她心里很憋屈,她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幼被母亲和兄长捧在手掌心长大,原本以为找了一门好的亲事,谁知道永安侯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么多年内心的苦楚只有她一人知晓。父子俩根本就没有为她考虑过,就只靠着永安侯那点儿俸禄,他们这个府邸早就散了。
一切的花销用度都是她咬牙将成婚的陪嫁给当了,才活了这么多年。万梓齐什么都不知道,他倒是说的轻松,不惦记着镇国公府的家产,他去账房取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
永安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道:“你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嗤笑了一声,永安侯夫人板着脸,厉声道:“我说错了吗?你告诉我,我都说错了吗?这么多年,谁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你自己的那点儿俸禄你自己不清楚吗?偏偏没钱还要装作有钱的模样,你瞧瞧你身上的衣裳,还有这玉扳指,你一年的俸禄也未必能买得起!你们不愿意去镇国公府,可以,那就眼睁睁的看着鸾儿另嫁他人,从今往后,镇国公府的家产你们也都别惦记了,肯定没我的份了。
当然了,我的陪嫁都用的七七八八,根本就不剩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府上一大家子人的开销就全靠你们父子俩,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这么多年,你们从未有人替我着想,替我分担过。”嫁给这样的夫君,是她的悲哀,怨不得他人。
万梓齐震惊的瞪着眼睛,这些话他从未听过,母亲向来都是和颜悦色,此刻她涨红了脸,双手捏着衣袖,瞳孔瞪大,说的话句句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永安侯毫不犹豫的伸手给了永安侯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若是不愿意,我大可以休书一封,让你离开永安侯府,从此你我便再无瓜葛。”丝毫不留情面,这就是她当初一心要嫁的如意郎君,真是可笑。她将嫁妆都用了,都换不得来永安侯的心疼和安慰,反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真是笑话,是老天爷对她的嘲讽。
万梓齐急忙上前挺身护着母亲,沉声道:“父亲,我愿意去镇国公府。”形势所逼,他能不去吗?自然是不能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为永安侯府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换取父亲的休书。
永安侯夫人推了万梓齐一把,淡淡道:“不用勉强自己,既然决定将鸾儿接回府,往后你要对鸾儿宠爱有加才行,要不然我日后无颜面对你的外祖父和舅舅。做不到这些,就不要委曲求全的说这些话。”
万梓齐闭上眼睛,“母亲,我能做到,我们走吧!”永安侯夫人略微愣怔,随后被万梓齐搀扶着离开,望着母子俩离开的背影,永安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顾廷菲笑眯眯的看着顾廷珏的女儿,方如烟也跟着逗弄着,刚出生的时候,脸蛋皱巴巴,如今越长越好看了。就是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亲自抱抱孩子,有点儿可惜。顾廷菲身子越发的重了,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了,方如烟没做过母亲,自然不知道轻重,她不敢抱孩子,生怕伤着她。
顾廷珏含笑着吩咐嬷嬷将孩子抱下去哄着睡觉,她们姐妹三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得说说话。顾廷菲亲昵的靠着顾廷珏,顾廷珏宠溺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声道:“你们俩能一起来,我真是没想到,这几日真是有劳如烟妹妹了。”
“大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和廷菲情同姐妹,一见如故,说这些话见外了。”方如烟如沐春风的笑着。接下来三人聊着李鸾明日嫁给苏明和的事,府上已经开始布置起来。苏明和今日还去上朝了,他得跟圣上请假成婚,这个时候还没回府。
新房的布置就由顾廷菲和方如烟两人来准备了,很快,她们就一起离开顾廷珏的院子,临走前,顾廷菲依依不舍的看着她,顾廷珏轻笑了一声:“廷菲,你快去忙着张罗新房,往后见我的日子多的是,快去忙吧!”又不舍的看了躺在床上的顾廷珏,今日来,她的气色好很多,既然如此,顾廷菲也只能抬脚往外走去,方如烟一路搀扶着她。
听到砰的一声门关上来,顾廷珏才闭上眼睛,让两行清泪流淌下来。她还在月子里,不能哭,她知道,可是她就是克制不住,母亲和定北侯府抛弃了她,是顾廷菲不在意她为何有了身孕,怀了谁的孩子,将她安顿好,有这样一个妹妹,她觉得老天爷终究待她不薄,往后,她会振作起来,不会再让顾廷菲替她担忧,她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教养,为母则强,抬手擦拭了脸上的两汗泪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中午苏明和派人送信回来,他和齐豫都被圣上留在御书房有事要商量,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让顾廷菲和方如烟就留在他府上别离开了,明日他便成婚了,省的明日顾廷菲怀着身孕来回的奔波,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客房。方如烟和顾廷菲对视了一眼,决定了,就住下,听苏明和的话。
晚上姐妹三人在一起聊天,不知道有多开心,听着孩子咯咯的笑声,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永安侯夫人带着万梓齐到镇国公府,却连周氏的面都没见到,管家板着脸道:“姑奶奶、表少爷请回吧,老夫人说了,今日不见你们。”说完便要关门,永安侯夫人眼疾手快的将手放在门边,管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夹着她的手。
果不其然,管家停下了关门,皱着眉头:“姑奶奶,老夫人说了,今日不见你们,您应该比奴才更清楚老夫人的为人。”说到做到,永安侯夫人一直站在门外也是没用。万梓齐皱着眉头,外祖母这是怎么了,不喜欢他们了?
深呼吸一口气,永安侯夫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银锭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将银锭子塞给管家,管家二话没说,便拒绝道:“姑奶奶,这银子可使不得,奴才不能要。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这是老夫人交代奴才的。”知女莫若母。